宁艺卓再次见到那块玻璃碎片的反光，是在三年后的颁奖礼后台。
走廊拐角的应急灯和当年练习室的一模一样，冷白光线斜斜切过地面，刚好照在金冬天高跟鞋尖沾着的亮片上。对方正和新组合的成员说笑，侧脸在阴影里显得陌生又柔和，手腕上戴着的细链晃了晃——那款式和她们曾经一起挑的情侣手链很像，却又分明不是。
宁艺卓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奖杯，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她想起半年前在音乐银行的待机室，化妆师替她补妆时随口提起：“Winter最近状态真好，听说公司要给她单独开个人企划了。”镜子里的自己睫毛颤了颤，把那句“是吗”咽成了唇上的口红印。
“好久不见，宁艺卓xi。”金冬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她的指甲涂成了冷调的灰，不像从前总爱蹭着宁艺卓的手背问“这个粉色是不是太嫩了”。
宁艺卓点头时，目光落在对方虎口处——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是当年捡玻璃碎片时划的。原来她也没忘。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金冬天身后追上来的经纪人打断，“冬天，该上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宁艺卓闻到她发间的香水味，是陌生的木质调，取代了曾经常用的柑橘香。就像某些东西被彻底替换，连带着回忆都变得模糊。
颁奖礼结束后下起了雨，宁艺卓坐在保姆车里看窗外的霓虹被雨丝揉碎。助理递来手机，屏幕上是粉丝截的图：她和金冬天在台上领奖时站成对角线，中间隔着三个颁奖嘉宾，镜头扫过时，两人都在低头看奖杯，仿佛那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姐，网上又在传你们不和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说。
宁艺卓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哪有什么不和，只是碎掉的玻璃就算扫进垃圾桶，也会在地上留下擦不去的划痕。她们都在往前走，只是方向早已不同。
车子经过当年住过的宿舍楼下，宁艺卓忽然让司机停了停。雨幕里，三楼的窗户亮着灯，窗帘换成了鲜黄色，再也不是她们选的浅灰。窗台上空空的，那盆没养活的多肉，大概早就被清理掉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公司发来的行程表，下个月要去海外巡演。宁艺卓划开屏幕，指尖停在行程表末尾的备注栏——金冬天的个人演唱会，恰好定在同一个城市的同一天。
她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雨刷器左右摆动，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替谁数着那些回不去的日子。口袋里的奖杯还带着余温，却暖不了心里那块早就凉透的地方。
有些碎片，捡不起来，也忘不掉。就像有些人，明明还在同一个圈子里呼吸，却早已成了彼此生命里最遥远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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