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菜鸟（21）

夏夜的风卷着蝉鸣漫过训练场，你坐在西北角的沙堆旁，迷彩裤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点白日训练的泥灰。指尖无意识划过草叶，水珠顺着指缝滴落，砸在军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远处的月亮挂在头顶，圆得发沉，亮得晃眼。你望着它，再暗的夜里，也揣着光。可你心里那点光，总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忽明忽灭。

雷战（雷神）“竹风。”

一声沉哑的呼唤穿过夜风，像石子砸进静水。你浑身一僵，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几乎是本能地弹起身，后背挺得笔直。

苏晴（竹风）“到。”

转身时，月光刚好落在雷神脸上。他站在十步开外，作训服的领口敞着，喉结随着呼吸滚动。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像藏着片海，有探究，有震惊，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

雷战（雷神）往前两步，脚下的碎石子发出轻响，“四年前，北海的那艘军火船，是你给的情报？”

你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嘴。北海的风、咸腥的浪、游艇走廊里昏暗的应急灯……那些被你刻意压在箱底的画面，突然就翻了出来。你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晴（竹风）“对。”

苏晴（竹风）停顿了半秒，你补充道，“当时，我就在那艘船上，我见过你。”

雷战（雷神）眉峰猛地蹙起，眼里的震惊更浓了，“你见过我，可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记人的本事一向好，尤其是任务里接触过的人，可搜遍记忆，找不到半点和眼前这张脸重合的影子。

你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该怎么说呢？说当时的你脸不是现在的脸，穿着和现在截然不同的裙子，说话时捏着嗓子，连走路都刻意扭着腰？那些为了卧底硬拗出来的样子，早被你埋进了深海。

雷战（雷神）又往前一步，追问：“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走？”

你忽然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草叶扫过脚踝，有点痒，你却像没察觉

苏晴（竹风）“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 你抬头看他，眼神里浮着层雾，“或许，我四年前，不长这样。”

雷战（雷神）“不长这样？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多了点急切，像怕错过什么关键的碎片。

苏晴（竹风）眼神猛地暗下去，像被乌云遮了的月亮，空洞得吓人。你盯着自己的军靴，声音轻得快被风吹散：“以前，我也不叫苏晴。”

“苏晴”这两个字出口，你自己都愣了愣。像在叫别人。

不远处的白杨树下，哈雷刚巡完岗，手里还攥着岗亭的钥匙。听到这话，他的脚步顿住，钥匙串在掌心硌出红痕。月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他盯着你的背影，眼神发直。

像，那双眼睛，太像了

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倔强里藏着点易碎的韧——像极了那个十三岁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她手心有颗小小的红痣，笑起来嘴角会陷出个梨涡，坐在他身边告诉他你叫江凌阮。

可眼前的你，转身时脖颈线条利落，没有梨涡。他悄悄瞥过你的手心，空空的，身上的疤痕也消失了，他记得那个小姑娘左胳膊有块烫伤的浅印，是她那个禽兽的爸爸烫的。

“你不是苏晴，那又是谁呢？” 他在心里默念，指尖攥得发白。那个叫江凌阮的姑娘，早就死在了六年前。

可你说话时微微偏头的样子，思考时会轻咬下唇的习惯，又让他心头的弦绷得发紧。或许，他不是喜欢眼前的苏晴，只是想护着这双像极了江凌阮的眼睛。护着那个没能长大的13岁，护着那段你本该无忧无虑快乐长大的过去。

他可以看着雷神一点一点对你动心，毕竟雷神有这个资格。但他不能看着你受一点伤——不管你是苏晴，还是谁。

这边的沉默已经漫延了很久。雷神看着你面无表情的脸，月光在你眼角刻出淡淡的纹路，那里面藏着的，除了方才的空洞，还有点他熟悉的东西——像他在战场见过的，经历过杀戮和背叛后留下的惊恐，像小兽被猎人逼到绝境时的眼神。

他忽然就不想问了。

喉结滚了滚，到了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你眼里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向着光的劲儿，他怕一追问，就碎了。

雷战（雷神）声音忽然放得很柔，像怕惊飞了什么，“回去吧，明天还要训练。”

你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这不像他。以前的雷神，像头咬住猎物就不松口的狼，查不出结果绝不会罢休。到手的线索就这么放了？他费那么大劲翻遗书、对笔迹，难道就为了这一句“回去吧”？

你不懂，却也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宿舍走。军靴踩在草地上，脚步声很轻，像怕惊扰了夜里的什么。

你刚走远，哈雷就从树后走了出来。

雷战（雷神）没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你听到了？”

刘艺（哈雷）站定，声音很沉：“是，雷神。”

雷战（雷神）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眼底的疲惫。他扯了扯领口，语气里带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感慨：“哈雷，你知道，我从没对任何人这么仁慈过。”

刘艺（哈雷）抬眼，直视着他。月光在他浓眉上投出阴影，“我知道，她和安然长的很像。”

这话像盆冰水，兜头浇在雷神脸上。他浑身一震，方才那点对“竹风”的探究、对过往的执念，瞬间被浇得褪了色。安然……那个名字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快十年了。

哈雷看着他瞬间垮下来的肩膀，心里说不清是痛快还是涩。他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比不过雷神，却还是忍不住，想在这唯一能刺痛他的地方，争一争。

刘艺（哈雷）喉结滚了滚，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坦诚：“雷神，我实力不如你，军衔不如你，甚至讨好女人的本事我都不如你。”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你离开的方向，“我没想别的，我只想她好。”

雷战（雷神）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意里有释然，有无奈，还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那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两人站在月光里，相视一笑。蝉鸣还在继续，草香漫在风里。千言万语都藏在那一笑里——有竞争，有底线，更有份没说出口的、对同一个人的守护。

夜风卷过训练场，吹动二人的衣角，像在替他们保守这个夜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