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风好像异常冷冽,刮在人脸上冷得刺骨。雷神站在水边,双手掬起冷水,一遍遍地往脸上泼。水珠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滚落,打湿了作训服的领口,可那双眼睛里的烦躁却半点没褪。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像是想把什么滚烫的东西按下去。
郭德远(老狐狸)“雷神啊,雷神,你今天做的真是太过分了。”
郭德远(老狐狸)老狐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无奈的叹息。他走到雷神身边,望着水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我理解你这么做的苦衷,可你是真把她们吓坏了,你知道吗?”
雷神猛地转过身,军靴踩在湿泥上陷下去半寸,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狠劲
雷战(雷神)“我不敢想象,这群女人要是真被俘虏了会怎么样,你敢想吗?”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训练塔,那里的灯光还亮着,“她们现在最该思考的,就是被敌人俘虏之后到底会怎样。”
雷战(雷神)他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着,语气沉得像块石头:“你我心里都清楚,那将比让她们去死,更加可怕。”
郭德远(老狐狸)“我明白,你是想把她们逼到绝境,激发她们团结的意识。”老狐狸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你真是用心良苦啊。”话锋一转,他又皱起眉,“但是你这么做,会让她们更恨你。”
雷战(雷神)雷神低头搓了搓手,掌心的寒意渗进骨头里,嘴角扯出抹无所谓的笑:“恨吧,我又不找对象。”
郭德远(老狐狸)老狐狸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了然:“我看的出来,你对苏晴,很不一样。”
雷战(雷神)雷神抬了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没再否认:“是的,你们都看出来了,我心里当然也跟明镜似的。”他顿了顿,望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今天,我这样做,就是想知道,她的底线在哪。”
雷战(雷神)一声长叹从喉咙里滚出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给我的感觉是……”
郭德远(老狐狸)“是什么?”老狐狸追问。
雷战(雷神)“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经历过这事,”雷神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沉重,“她……没有底线。”
郭德远(老狐狸)“但是她要退出。”老狐狸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雷战(雷神)雷神转过身,往营地的方向走,留下的话被风吹得有些散:“走到今天这步了,她不会退出的。”
郭德远(老狐狸)“可是,她妈妈死了。”老狐狸在他身后喊道。
雷战(雷神)雷神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更轻的话:“是时候问问她身上的事了。”
病房里很静,只有吊瓶里的药液顺着管子往下滴的声音,“嘀嗒,嘀嗒”,像在数着时间。烧终于退了,浑身的骨头却还泛着酸痛。我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哈雷。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头歪着,昏昏欲睡,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的外套还披在我身上,带着他的体温,所以他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衣,袖口挽着,手上缠着雪白的纱布,那是为了拦我那一刀留下的。
他的呼吸很均匀,胸口微微起伏着。我抬眼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干净得让人想哭。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扪心自问,如果我也能像那些女兵一样,拥有一段普通的人生,没有那些浸在血里的过往,或许……或许我真的会爱上眼前这个真诚而又热烈的人。
可我不是。我从黑暗里爬出来,身上还沾着洗不掉的泥垢,怎么配得上这样干净的阳光?这样不干净的我,根本不值得他这样纯真的爱。他该有更好的,一个能和他并肩站在阳光下,笑得毫无负担的姑娘。
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他。他说不上多帅气,也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优秀,可他在身边时,那股踏实的气息总让我莫名安心。这样岁月静好的瞬间,真该多看看,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视线慢慢移到他的眼角,那里有颗小小的泪痣,像一滴凝固的泪。泪痣……
刘艺(哈雷)“你醒啦?”他突然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刘艺(哈雷)他的手很自然地抚上我的额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温度降下来了。”
就在他的指尖触到我额头的那一刻,我死死地盯着他眼角那颗泪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六年前那些被强行尘封的画面,带着血腥味猛地涌了上来。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苏晴(竹风)“你……你是刘艺……”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
他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我的眼神瞬间被心疼填满,眼眶“唰”地红了。悬在我额头上方的手,钝了半天,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指尖在半空中微微发颤。
刘艺(哈雷)“阿阮~”
他叫出这个名字,声音哽咽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也砸在我的心上。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些年,他一定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想解释当年的事,太想赎罪,太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可我也知道,这些年,“阿阮”这两个字像一根绷紧的弦,死死勒在我心上,只要一想起来,就疼得喘不过气。后悔有用吗?解释有用吗?无力的自责又能改变什么?发生的事,就像刻在骨头上的疤,谁也抹不掉。
听到他叫出那个名字,我疯狂地摇着头,嘴角抽搐着,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墙角缩去,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还是觉得不够安全,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躲开那些汹涌而来的痛苦。
苏晴(竹风)“不,不是的。你不是……”
我语无伦次地否认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那个我刚刚有过一丝心动的人,怎么会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果然,这世上没有人会毫无目的地接近另一个人,原来,他只是想赎罪。
刘艺(哈雷)“阿阮,你别这样。”
他抽泣着,抬起手,像是想碰我,又像是怕碰碎我。可他眼里的心疼,改变不了任何事,那些伤疤不会因为他的心疼就消失。
苏晴(竹风)“你别叫我名字!”
苏晴(竹风)我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叫苏晴,不要阿阮!你走,你走啊!”
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沉,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才默默地、无力地放了下去。
失控。这个词,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了。五年来,我一直冷静得像块冰,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处变不惊。可今天,这件事,这个人,彻底打碎了我所有的伪装,让我冷静不了。
苏晴(竹风)“你滚啊,滚啊!”
苏晴(竹风)我用尽全力嘶吼着,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滚!”
“砰”的一声,雷神几乎是摔门进来的。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苏晴(竹风)“雷战,让他走,我求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得像在乞求。
最后,我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窝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头抵着膝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让他走,让他走……”
眼睛里什么神采都没了,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空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再也照不进任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