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时,玉米地的苗蹿得比膝盖还高,七片叶子舒展着,在风里拍打出“沙沙”的节拍。官俊臣折了根竹枝当指挥棒,站在田埂上比划,王浩的词顺着风飘:“‘玉米叶把春天卷成筒,七颗糖在里头打了个滚’”,话音刚落,聂玮辰突然用鼓槌敲起田边的木桶,空响混着叶声,倒像是给春天定了个欢快的调。
张函瑞蹲在野菊苗旁,去年画在叶上的音符被雨水浸得淡了,却在新抽的芽尖上又冒出个小小的弯。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泥土里画了道延长线,正好连着野菊根须的方向:“这下能长到秋天了。”杨博文把铁皮盒里的干荷叶铺开,让阳光晒透了,再剪成细条夹进谱子,墨香混着草木气,像给旋律撒了把春末的清。
左奇函的吉他包上别了朵新摘的蒲公英,绒毛沾着点玉米叶的绿。他坐在田埂上弹起《七颗糖》,和弦里掺了些竹枝的脆、泥土的软,杨博文跟着用指节敲木桶,张桂源晃着搪瓷缸,红绳石子的叮当声裹在风里,竟引得蝴蝶在他们头顶打旋,翅膀扇动的频率,正好合上副歌的节奏。
陈浚铭的镜头扫过七个人的脚,沾着泥的帆布鞋踩在田埂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像串歪歪扭扭的音符。他突然把镜头对准天空,流云正被风吹得变形,像块被揉皱的谱纸,而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在玉米叶上投下光斑,倒像是谁在纸上撒了把会跳的豆芽菜。
回去时路过小溪,溪水涨得正满,去年结过冰的地方现在淌得欢。张桂源把搪瓷缸放进水里,红绳石子在溪底晃出细碎的银,他笑着舀起半缸水:“给排练室的薄荷添点春天的味。”官俊臣突然跳进溪里,水花溅在聂玮辰的鼓面上,“咚”的一声混着笑声,被陈浚铭的录音笔逮了个正着。
排练室的窗台上,薄荷已经爬满了半面墙,叶片上的水珠映着夕阳,像撒了把碎钻。杨博文把晒干的荷叶条系在谱架上,风一吹,条儿打着转儿飘,倒像是给《七颗糖》加了段会动的装饰音。王浩新写的词贴在墙上,纸页边缘被薄荷的气息熏得发卷,像被歌声熨过的痕迹。
傍晚下雨时,七个人就在排练室里围着铁皮盒听歌。盒里的桂花干、玉米叶、冰裂声、春溪响混在一起,被雨水泡得发胀,发出闷闷的嗡鸣。张函瑞突然说:“这声音像春天在打嗝。”引得众人笑起来,笑声撞在鼓面上,又弹回来,和盒里的嗡鸣缠成一团,暖得能把雨丝都焐热。
雨停后,天边挂起道彩虹,一头搭在排练室的屋顶,一头像是栽进了玉米地。左奇函抱着吉他跑出去,在彩虹底下弹起新写的间奏,杨博文追出来时,正看见彩虹的光落在吉他弦上,泛着七彩的颤,而玉米地里的苗,竟跟着调子轻轻晃,像在踮脚跳舞。
陈浚铭的镜头里,七个人的影子被彩虹拉得很长,和玉米叶的影子、野菊苗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浸在春光里的画。画里的调子还在长,缠着溪的流、云的飘、蝶的飞,缠着每个人眼里的亮,要往夏天的风里去,往更稠的日子里去,把《七颗糖》的甜,酿成一整个四季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