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晨,张桂源抱着陶片鼓去溪边清洗,刚蹲下身就听见脚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低头一看,穗穗正叼着片半干的芦苇叶,围着他的鼓转圈,叶尖偶尔蹭过鼓面,发出“嗒嗒”的轻响。他索性把鼓放在地上,穗穗立刻跳上去,用爪子把芦苇叶铺在鼓中央,又跑回草丛拖来几颗小石子,一颗一颗摆在叶子周围,摆成了个小小的圆圈。
“这是给鼓定音呢?”张桂源笑着伸手想去摸它,穗穗却突然叼起石子往溪边跑,他跟过去才发现,溪边的石头缝里藏着好几片晒干的野菊花瓣,每片都被压得平平整整,像特意准备的鼓垫。他把花瓣捡起来垫在陶片鼓下,再敲时,鼓声果然少了几分脆硬,多了点野菊的柔润。
聂玮辰见了眼馋,也想让穗穗帮自己的秸秆笛“升级”,便把笛子放在墙角,还在旁边摆了粒烤红薯。可穗穗蹲在笛子旁看了半天,只是用鼻子顶了顶红薯,转头就钻进了杨博文的铁皮盒。等聂玮辰失望地想把笛子收回来时,却发现笛孔里塞了几根细细的玉米须,他试着吹了吹,笛音里竟裹着股玉米的甜香,像把秋天的味道都装进了笛声里。
没过几天,排练室的窗台上多了个奇怪的“小窝”——用玉米壳、野菊叶和松针混在一起铺成的,中间还放着颗圆滚滚的野菊籽。张函瑞猜是穗穗搭的,便把自己写废的谱纸裁成小块,铺在窝旁边。没想到第二天,那些谱纸竟被叠成了小小的方块,整整齐齐地摆在窝边,像给穗穗准备的“乐谱地毯”。
陈浚铭总爱拿着相机跟在穗穗后面拍,有次拍到个好玩的画面:穗穗叼着片玉米叶,蹲在左奇函的吉他旁,等左奇函弹到某个和弦时,它就把玉米叶往琴弦上搭,叶子颤动的频率竟和琴弦的震动刚好对上,拍出的视频里,玉米叶像条会跟着旋律跳舞的绿丝带。他把这段视频放给大家看,左奇函笑着说:“看来穗穗比我还懂这把吉他。”
秋雨又下了一场,气温降得厉害,杨博文特意在炭火盆边围了圈石头,怕火星溅到穗穗和幼鼠。可穗穗却不领情,总爱往炭火盆旁边凑,有时还会把幼鼠叼到离火最近的石头上。杨博文怕它们烫到,想把石头挪远些,却发现石头下面铺着厚厚的玉米壳,是穗穗提前垫好的,既能挡住热气,又能留住暖。
“这小家伙比咱们还会过日子。”杨博文笑着往炭火里丢了块红薯,没过多久,红薯的香味就飘满了排练室。穗穗闻到香味,立刻叼着幼鼠跑过来,蹲在石头上盯着红薯,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等红薯烤好,杨博文掰了一小块,吹凉了放在地上,穗穗却没立刻吃,而是先把红薯推给幼鼠,自己则蹲在旁边,看着幼鼠小口啃食,胡须轻轻颤着。
野菊彻底谢了的时候,穗穗的“粮仓”又添了新东西——几颗饱满的甜高粱籽,被摆在玉米穗旁边,像给粮仓镶了圈红玛瑙。张函瑞看着那些高粱籽,突然有了灵感,他把高粱籽一颗一颗粘在谱纸上,对应的音符旁,再用炭笔描出高粱穗的形状。等他把这张“高粱谱”铺在墙角,穗穗竟叼着幼鼠蹲在谱纸旁,像是在认真“看谱”。
左奇函照着这张谱子弹吉他,弹到粘着高粱籽的音符时,穗穗就会轻轻叫一声,像是在给她打拍子。弹到最后一个音符时,幼鼠突然从穗穗怀里钻出来,叼起颗高粱籽往琴弦上放,籽儿滚落的声音,正好成了曲子的收尾,让整首歌多了个意外的小惊喜。
陈浚铭把这个场景录了下来,还配了段文字:“田鼠乐队的临时主唱,用一颗高粱籽完成了完美收尾。”这段视频后来被他存在了相机里,成了大家最珍贵的纪念之一。
有天傍晚,大家排练完准备离开,却发现穗穗不见了。他们在排练室周围找了半天,最后在玉米垛旁的秸秆网里找到了它——穗穗正叼着根甜高粱秆,在网眼里穿来穿去,像是在修补那张“天然的琴”。幼鼠则蹲在网旁边,把散落的玉米叶往网眼里推,帮穗穗搭手。
“看来它是想把这张‘琴’留到明年。”王浩蹲在旁边看了会儿,突然说,“咱们明年春天,还来这里排练好不好?”大家都点头,左奇函还特意把吉他的拨片放在了秸秆网旁,说:“这是给穗穗的‘琴键’,等明年咱们回来,还听它的‘演奏’。”
离开前,张函瑞把那张“高粱谱”贴在了排练室的墙上,旁边还画了只叼着玉米穗的田鼠。杨博文则往铁皮盒里装满了玉米壳、野菊籽和甜高粱籽,盖好盖子放在墙角,给穗穗留着过冬的粮食。聂玮辰把自己的秸秆笛也留在了那里,笛孔里依旧塞着玉米须,他说:“等明年回来,说不定笛声里还能闻到今年的玉米香。”
车子开出田埂时,陈浚铭从车窗里往后看,正好看见穗穗叼着片玉米叶,蹲在排练室的门口,像是在送他们。夕阳把它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地上,像个小小的音符,印在这片满是故事的田野上。
大家都知道,等明年春天,野菊再开出黄灿灿的花,甜高粱再长出红红的穗,他们一定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有炭火、有红薯香、有田鼠和音符的排练室,继续把这段关于热爱与陪伴的故事,写进时光的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