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了。”毕书珩的声音沉得像结冰的湖面。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上，那个红色图案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防伪码’过期，时空的‘扫描仪’……开机了。”
苏蓁的心像被扔进了未名湖的深水区，冰凉刺骨。她下意识又往毕书珩身边缩了半步，仿佛靠近这个“罪魁祸首”能有点安全感。神奇的是，那股冰冷的排斥感，似乎真的在她贴近他时……减弱了一丝丝？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滋啦声小了点。
“排斥感……好像弱了点？”她不太确定地嘀咕。
毕书珩眼神一闪，像发现了新大陆的科学家：“果然！我们的生物磁场靠近时，可能产生了微弱的干扰波，暂时扰乱了‘扫描’信号！”他飞快得出结论，无视苏蓁一脸“说人话”的表情，补充道，“简单说，靠近我，能给你上个临时的‘防沉迷系统’，延迟被踢下线。”
“……”苏蓁无语望天，“毕教授，下次能翻译成地球语言吗？所以咱俩现在得绑定了？当连体婴？”
“理论上是。”毕书珩面不改色，耳根却可疑地红了一瞬，“实践需要验证。而且，这只是权宜之计，信号不稳定。”他目光投向远处沐浴在晨光中的美院大楼，琉璃瓦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真正的‘充电宝’，可能在那边。艺术是高度凝练的信息载体，或许能找到替代丹砂的东西，或者……触发你‘格式化硬盘’里的隐藏文件。”
去美院？找颜料？还要当连体婴？
苏蓁看着毕书珩惨白的脸和渗血的胳膊，感受着皮肤上那挥之不去的、时强时弱的冰冷驱逐感，一咬牙：“行！目标美院！但毕书珩，你给我听好了——”她凶巴巴地拽住他完好的右臂，把他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两人胳膊紧贴，“为了信号满格，路上保持‘零距离’！你要是敢擅自‘断连’超过一米……”她眯起眼，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我就对着未名湖大喊‘毕书珩偷拍女学生’！让你在2013年就社会性死亡！”
毕书珩看着她色厉内荏的威胁，苍白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成交。”他顺势将一部分重量靠向她，“保持‘信号’优先。”
于是，清晨的未名湖畔，出现了极其诡异又引人注目的一幕：两个浑身湿透、形容狼狈的年轻男女，像被强力胶粘在一起，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互相搀扶着（主要是苏蓁支撑着高大的毕书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美院方向挪动。苏蓁几乎半边身子都陷在毕书珩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微凉的体温。毕书珩则尽量控制着身体的重量，受伤的左臂虚虚环在她身后，像一道保护圈。
果然，只要两人紧贴，那股冰冷的排斥感就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只要苏蓁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比如试图避开一个水坑），那刺骨的“静电”立刻卷土重来，激得她一个哆嗦，赶紧又贴回去。
“毕书珩！你是人体磁铁吗？”苏蓁第N次被“静电”警告后，气呼呼地抱怨，“离远点信号就断！”
“时空规则信号屏蔽器，功率强大。”毕书珩一本正经地解释，气息因为行走有些急促，“建议保持‘满格’状态。”他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稳地圈住。
两人就这么“连体”前行，引来早起学子们无数好奇、探究甚至暧昧的目光。苏蓁恨不得把脸埋进毕书珩湿透的胸口，尴尬得脚趾抠地。毕书珩倒是面不改色，坦然接受所有注目礼，甚至还低声安慰她：“排除干扰，专注‘信号’。”
好不容易挪到美院气派的仿古大门前，苏蓁刚松半口气，异变陡生！
一股强烈的、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她！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美院的大门、台阶、旁边的石狮子都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疯狂旋转扭曲！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要向上浮起！脚下坚实的地面变得如同棉花般柔软无力！
“啊！”苏蓁惊呼一声，双腿发软，本能地死死抱住毕书珩的腰，像抓住救命稻草！
毕书珩也闷哼一声，脸色骤变！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异常——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重力场狠狠往下拽！与苏蓁的“失重”感截然相反！两人一个像要飘走，一个像要陷入地底，全靠紧抱在一起的姿势勉强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引力……失常！”毕书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在对抗那恐怖的向下拉扯力，“时空排斥……升级了！它在用物理规则……强行分离我们！”
苏蓁吓得魂飞魄散！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毕书珩身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带着哭腔：“毕书珩！抓紧我！我不要被当成气球放跑了！”
毕书珩用尽全身力气，受伤的左臂也死死箍住她，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两人的心跳在混乱的引力场中疯狂共振。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凉的耳廓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和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抱紧！别松手！”
“我在！”
“我们……一起对抗规则！”
混乱的引力撕扯着两人，美院门前光滑的石阶在苏蓁失重的眼中扭曲变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蓁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美院大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深青色的、布满诡异扭曲纹路的古代碑刻！那纹路……竟与地下室里那口要命的青铜钟身上的符号……惊人地相似！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毫无预兆地击中了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深处……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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