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布藏诡
黑布包裹被雨水泡得发胀,张启山示意副官上前解开。副官刚捏住布角,就被吴老狗按住手腕:“等等。”
他吹了声口哨,身后一条半大的狼狗立刻上前,鼻尖凑着包裹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吴老狗眉头紧锁:“有尸气,还有……硝烟味。”
张启山眼神一凛,亲自用匕首挑开布绳。黑布散开的瞬间,两人都沉了脸——里头裹着的是半截日军军装,肩章正是黑田小队的标志,布料上沾着的血渍已经发黑,而军装口袋里,塞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用毛笔写着一行字,字迹歪扭,像是临死前仓促写下的:“隔世楼开,活人当祭”。
“隔世楼……”张启山捏紧纸条,这名字他似乎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吴老狗突然道:“我家祖训里提过。说长沙地下藏着座楼,能把活人的魂魄困在里头,永世不得超生。”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以前只当是吓唬小孩的故事。”
雨势渐小,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亥时。张启山把军装和纸条收好:“这包裹出现在霍连城他们站过的地方,绝非巧合。”他看向吴老狗,“你先带伤狗去验伤,有消息立刻报给我。”
吴老狗点头,吹了声口哨带着狗群离开。张启山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对副官道:“去查霍连城。”
副官一愣:“霍家那位大先生?他不是一直深居简出吗?”
“深居简出的人,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南正街?”张启山冷笑,“还有韵兮,她刚才划的锁魂纹,比密报上的还清楚。”
***霍家老宅深处,霍连城正站在书房的多宝格前,指尖拂过一尊青铜小鼎。张韵兮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他刚摘下来的玉佩:“你说张启山会不会起疑?”
“他若不起疑,就不是张启山了。”霍连城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竟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柔和,“但他暂时不会动我们。”
“那包裹里的军装,是你故意留下的?”张韵兮挑眉。
“是提醒,也是试探。”霍连城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黑田小队是被‘那些东西’拖进了隔世楼,再查下去,只会死更多人。”
张韵兮嗤笑一声,拍开他的手:“你当张启山是吓大的?当年矿山里的血尸,他还不是照样端了。”她顿了顿,语气沉下来,“说真的,连城,我们要插手吗?这趟浑水,比当年镖子岭那回还深。”
霍连城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这是霍家祖传的长沙地下舆图,你看这里。”他指着舆图上一处用朱砂标记的圆点,“隔世楼的入口,就在城西荒宅的地基下。而守楼的‘影卫’,已经醒了。”
张韵兮看着舆图,眼神复杂:“影卫……就是当年跟着周穆王守陵的那群死士?”
“是,也不是。”霍连城将舆图收起,“他们早就不是人了。”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狗吠,张韵兮耳朵一动:“吴老狗的狗?他跟到霍家来了?”
霍连城走到窗边,果然见几条黑影在院墙外翻跃,领头的正是吴老狗。他淡淡道:“让护院别拦着,随他看。”
“你倒大方。”张韵兮凑过来,“就不怕他发现霍家地窖里的东西?”
“他现在还没这个本事。”霍连城侧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碎星,“倒是你,刚才在雨巷里,为什么要提醒张启山陈皮阿四的事?”
张韵兮眨眨眼,突然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声音又轻又软:“因为我想看看,当年那个为了抢一株还魂草,能跟我在古墓里打三天三夜的陈皮,现在堕落到什么地步了呀。”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霍连城的耳根微微泛红,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夜深了,回去休息。”
张韵兮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这人啊,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点出息。
***城西荒宅。吴老狗蹲在残破的门楼前,看着地上新鲜的脚印——是军靴的痕迹,不止一双。他让狗群在外围警戒,自己则猫着腰摸进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正屋的门板虚掩着,隐约透出烛光。吴老狗刚摸到窗边,就听见里面传来陆建勋的声音:“……那东西真能让日本人退兵?”
另一个声音沙哑刺耳,像是用砂纸磨过木头:“只要拿到隔世楼里的‘定魂珠’,别说退兵,让他们滚出中国都行。”
吴老狗心头一震——这声音,是陈皮阿四!
他正想再听,后颈突然一凉,一把匕首抵了上来。身后传来个娇媚又冰冷的声音:“吴老板,深夜闯我霍家的地盘,不太好吧?”
吴老狗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只见霍仙姑站在月光下,凤眸含霜,手里的匕首泛着寒光。而她身后,还站着几个霍家护卫,显然是早就等着他了。
“霍当家的这是……请君入瓮?”吴老狗缓缓举起手。
霍仙姑冷笑一声,匕首又近了半寸:“你以为,张启山让你来查荒宅,我不知道?”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但我劝你,别再查下去。这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话音未落,正屋的烛光突然熄灭,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吴老狗和霍仙姑同时转头,就见一道黑影破窗而出,速度快得像风,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而屋里,只剩下陆建勋倒在地上,脖子上多了道血痕,已经没了气息。他的胸口,插着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的,正是那个锁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