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霍府

隔世楼正殿的对峙暂歇，账房先生带着定魂珠不知所踪，陈皮阿四与日军狗咬狗般缠斗，张启山趁机带着受伤的吴老狗撤了出来。回程路上，吴老狗后背的伤口愈发诡异，泛着与定魂珠相似的白光，张启山只好先将他送往霍府——霍家有祖传的疗伤秘药，且霍连城行事稳妥，暂避于此最安全。

霍府灯火通明，霍连城正站在药房前煎药，药香混着艾草的气息弥漫在回廊。张韵兮斜倚在廊柱上，指尖缠着他方才换下的披风系带，眼神像淬了蜜的刀：“霍大先生，煎个药而已，至于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吗？”

霍连城翻动药勺的手顿了顿，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柔和：“吴老狗的伤沾了影卫的戾气，这药得盯着火候。”

“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等会儿要抢你的药？”张韵兮踮脚凑过去，故意往他颈侧吹了口气，“三百年前在昆仑墟，你为了给我抢株雪莲花，可是把人家 entire 部族的人都得罪了，怎么现在倒成了闷葫芦？”

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霍连城握着药勺的指节泛白，却依旧没回头，只低声道：“胡闹。”

“我胡闹？”张韵兮伸手去掀药锅盖，被他反手攥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力道却不轻，指尖擦过她腕间的银镯，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烫。”他语气平淡，眼神却落在她被攥红的手腕上，松开时不自觉地揉了揉，“去看看吴老狗。”

张韵兮甩开他的手，却笑眼弯弯：“急什么？反正某人等会儿也会跟过来。”说罢转身往客房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冲他抛了个媚眼，“对了连城哥，我房里的安神香用完了，等会儿记得给我送些来。”

“连城哥”三个字被她喊得又软又甜，霍连城耳根微红，低头继续煎药，药汁在砂锅里翻滚，像他乱了半分的心跳。

客房里，吴老狗趴在床榻上，后背的伤口被霍仙姑用金疮药处理过，却依旧隐隐作痛。张启山守在一旁，看着他伤口上跳动的白光，眉头紧锁着。

“这光……”吴老狗闷哼一声，“总觉得在哪见过。”

“像定魂珠的光。”张启山沉声道，“账房先生说你我与隔世楼有关，或许你的血脉里，本就藏着和定魂珠呼应的东西。”

正说着，张韵兮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汁：“霍连城熬的‘镇魂汤’，趁热喝。”她把碗递到吴老狗面前，故意晃了晃，“喝了这碗，保证你明天就能下地遛狗。”

吴老狗看着那药汁犯怵，刚要推辞，就见霍连城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银盒：“里面是蜜饯，怕苦就含一颗。”

张韵兮挑眉：“哟，霍大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我上次在古墓里被毒虫咬了，也没见你给我备蜜饯啊。”

霍连城没理她，径直走到床前，将银盒递给吴老狗。吴老狗刚接过，就听张韵兮在身后慢悠悠道：“他呀，是怕你这只‘狗王’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没人帮他挡那些麻烦事。”

霍连城回头看她，眼神里竟带了点无奈的纵容：“药凉了。”

张韵兮这才罢休，转身坐在桌边，把玩着霍连城带来的安神香，突然凑近鼻尖轻嗅：“这香里加了龙涎香，霍大先生倒是舍得。”她抬眼看向他，语气暧昧，“还是说，知道我最近睡不安稳，特意给我调的？”

霍连城的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黑上——昨夜激战加上唤灵阵的反噬，她确实累坏了。他没接话，只道：“你们先歇着，我去安排护卫。”

待他走后，吴老狗看着张韵兮嘴角的笑，忍不住道：“你和霍先生……关系不一般啊。”

张韵兮笑了笑，将安神香点燃：“我们啊，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关系。”她凑近吴老狗，声音压低，“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霍大先生脸皮薄，经不起打趣。”

深夜，张韵兮的房间烛火摇曳。她刚解下旗袍盘扣，就听到窗棂轻响，回头见霍连城翻了进来，手里拿着件叠好的月白长衫。

“穿这个睡，比你的旗袍方便。”他把长衫放在床沿，目光落在她颈侧的红痕上——那是昨夜被影卫的利爪划破的，虽已结痂，却依旧显眼。

他伸手想去碰，被张韵兮抓住手腕按在床头。她凑近他，鼻尖几乎贴着他的下颌，声音又轻又软：“霍大先生深夜闯姑娘家的房间，就为了送件衣服？”

霍连城的呼吸微滞，喉结滚动：“你的伤……”

“伤没事。”张韵兮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倒是你，白天在隔世楼，为了护我被影卫抓了一下，伤口处理了吗？”

她的指尖微凉，划过之处像带了电。霍连城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按在床榻上，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平日清冷的眸子里竟翻涌着暗流：“安分点。”

“我不安分又怎样？”张韵兮仰头看他，唇角勾起挑衅的笑，“三百年前在忘川渡，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那句话像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霍连城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动作不自觉地放柔，指尖轻轻抚过她颈侧的伤痕：“别再受伤了。”

张韵兮突然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低：“那你就得看好我啊，连城。”

这声“连城”喊得没了往日的戏谑，带着点依赖，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霍连城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动作珍重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窗外月光正好，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缱绻的画。有些情意藏了三百年，不必说破，却早已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