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惊魂

第七章 卦象惊魂

长沙城的雾气连着三日未散，齐铁嘴的卦摊前却排起了长队。不是求姻缘问财路，而是近来城中怪事频发，百姓们人心惶惶，都想求个平安符。齐铁嘴一边摇着签筒，一边偷瞄街角——张启山派来的人已经守了两个时辰，显然是在等他收摊。

收摊时，暮色已沉。齐铁嘴刚把罗盘揣进怀里，就被两个亲兵“请”上了车。车厢里，张启山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图上用朱砂圈着七个点，都是近日常出现影卫的地方。

“佛爷，您这是……”齐铁嘴刚坐下，就被张启山递来的纸条惊得差点跳起来。

纸条上是解九爷的字迹，只写了一行：“账房先生藏于黑石礁，定魂珠有假。”

“假的？”齐铁嘴瞪眼，“那真珠子在哪？”

张启山指尖点在地图中央：“隔世楼正殿的石棺底下，应该还有密室。只是我们上次被影卫缠住，没来得及细查。”他看向齐铁嘴，“你那罗盘，能不能测出定魂珠的方位？”

齐铁嘴摸出罗盘，指针剧烈晃动，却始终指向西北方：“邪物太重，罗盘失灵了。但我昨夜卜了一卦，得‘噬嗑’卦，主‘内外皆险，需以刑克破局’。”他压低声音，“卦象显示，九门里有个人，血脉能镇住定魂珠，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人近日有血光劫，而且与霍家有关。”齐铁嘴看着张启山，“佛爷，您觉不觉得，吴老狗后背的伤，有点像……”

话音未落，车突然停了。副官掀帘进来，脸色发白：“佛爷，霍府传来消息，吴先生的伤口开始溃烂，霍先生说……像是中了尸毒。”

***霍府药房里，吴老狗趴在石台上，后背的伤口已肿成紫黑色，隐约能看见细小的黑丝往心口蔓延。霍连城正用银针封住他的穴位，额角渗着汗，张韵兮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瓶墨绿色的药膏，脸色凝重。

“这不是普通尸毒。”霍连城拔出银针，针尖竟泛着黑，“是影卫的戾气与定魂珠的邪气混合成的毒，寻常药物解不了。”

张韵兮将药膏递给霍仙姑：“这是张家的‘化尸膏’，能暂时压制毒势，但要根治，还得用定魂珠的灵力。”她看向张启山，“真珠子在哪？”

张启山刚要说话，就见齐铁嘴盯着吴老狗的伤口，突然道：“这黑丝蔓延的路径，像极了我在破庙石碑上看到的纹路！”他比划着，“如果把七个影卫出没的地方连起来，再加上黑石礁，正好是个八卦阵，而阵眼……”

“是霍府。”霍连城接话，声音发冷，“有人想用吴老狗的血祭阵，彻底激活隔世楼的邪力。”

张韵兮突然笑了，指尖敲着石台：“看来账房先生和陈皮阿四，是想借刀杀人啊。”她看向霍连城，眼神里带了点狡黠，“连城，还记得三百年前我们在龙虎山破的‘七绝阵’吗？”

霍连城点头，眸色微沉：“需以血脉为引，破阵者需承受七重戾气反噬。”

“那时候你为了护我，硬生生扛了三重反噬，躺了三个月。”张韵兮凑近他，声音压低，带着点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这次，总不能让我一个人上吧？”

霍连城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微用力：“兮儿，别胡闹。”

这声“兮儿”轻得像叹息，却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张韵兮挑眉，刚要再说，药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霍家护卫连滚带爬地进来：“当家的，陈皮阿四带着人围了霍府，说要……要吴先生的命！”

***霍府外，陈皮阿四坐在马上，手里把玩着把匕首，身后跟着几十个黑衣人和日军。他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冷笑一声：“霍连城，张韵兮，你们以为躲得掉吗？把吴老狗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门内，张启山站在门楼上，手里举着镇魂令：“陈皮，你勾结日军，背叛九门，就不怕祖宗怪罪？”

“祖宗？”陈皮阿四嗤笑，“等我拿到定魂珠，长生不死，我就是祖宗！”他挥手，“给我冲！”

黑衣人刚靠近门口，就被突然窜出的狗群扑倒。吴老狗虽躺在床上，却能通过哨声指挥全城的流浪狗，一时间，霍府外狗吠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皮阿四见状，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了声尖利的调子。哨声落，街道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几只体型庞大的影卫冲破雾霭，朝霍府走来——竟是他用活人喂养的影卫！

“不好！”张韵兮抽出手枪，“他想借影卫破阵！”

霍连城突然道：“韵兮，跟我来。”他拉起她往内院跑，张启山见状，对霍仙姑道：“看好吴老狗，我去支援他们！”

内院的祠堂里，供奉着霍家历代先人的牌位。霍连城推开供桌，露出底下的暗门：“霍家祖坟就在暗门后，与隔世楼的陨玉脉相连。我们从这里下去，能绕到八卦阵的阵眼。”

张韵兮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霍家祖训里写着，若遇大难，可开祖坟，以血脉镇邪。”霍连城从牌位后取出两把青铜匕首，递给她一把，“匕首淬了陨玉粉，能伤影卫。”

两人钻进暗门，通道狭窄，只能一前一后。霍连城在前开路，时不时回头看她，见她被石阶绊了下，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腰。

“小心。”他的掌心温热，贴在她腰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张韵兮笑了笑，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有连城哥在，怕什么？”

霍连城没说话，耳根却红了。通道里只闻两人的呼吸声，三百年的光阴仿佛被压缩在这方寸之间，那些藏在杀伐与阴谋里的情意，反而愈发清晰。

***阵眼在霍家祖坟的墓室中央，那里有块陨玉原石，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账房先生果然在此，他正用匕首划破手掌，将血滴在原石上，嘴里念念有词。

“老东西，果然是你！”张韵兮举枪瞄准。

账房先生回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来得正好。等我用霍家祖坟的地气激活原石，再加上吴老狗的血，定魂珠就能认主了！”他突然指向霍连城，“尤其是你，霍家最后的纯血，你的命，正好用来祭阵！”

霍连城眼神一冷，软剑出鞘，直刺账房先生。张韵兮配合着开枪，打掉他手里的匕首。两人一攻一守，账房先生渐渐不支，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陶罐，往地上一摔——罐子里涌出无数黑气，瞬间凝聚成影卫，朝两人扑来！

“是养魂罐！”张韵兮喊道，“他把这些年害死的人，都炼成了影卫！”

霍连城将她护在身后，软剑翻飞，剑气斩得黑气四散。张韵兮趁机绕到陨玉原石旁，想用青铜匕首破坏，却被账房先生抓住手腕。

“小姑娘，你的血也有用！”账房先生面目狰狞，匕首就要刺向她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霍连城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了匕首。刀尖没入 ，带出暗红色的血，滴在陨玉原石上，原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

“连城！”张韵兮目眦欲裂，一枪打爆了账房先生的头。

霍连城靠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却看着她笑了笑：“别怕……我没事。”他的血混着陨玉光，竟顺着原石渗入地下，远处传来阵脚崩塌的巨响——八卦阵破了。

张韵兮抱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谁让你替我挡的？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要三百年前的承诺去？”

霍连城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微凉：“我说过……要陪你看海的。”

墓室之外，张启山解决了陈皮阿四，正带着人赶来。吴老狗后背的毒随着阵破渐渐消退，霍仙姑站在门楼上，望着漫天散去的黑雾，轻轻松了口气。

而墓室里，陨玉原石的光芒渐渐柔和，包裹着霍连城的伤口，那些黑丝竟慢慢褪去。张韵兮看着他好转的脸色，突然笑了，凑到他耳边：“等你好了，我们就去看海。”

霍连城闭着眼，唇角微微上扬。有些承诺，跨越三百年，终究是要兑现的。只是他们都知道，隔世楼的秘密还没完全揭开，九门的劫难，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