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玉秘辛

第八章 陨玉秘辛

霍连城醒来时，窗外的雾刚散。张韵兮趴在床边打盹，发梢垂在他手背上，带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他抬手想替她拢发，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醒了？”张韵兮猛地抬头，眼底还带着惺忪睡意，手却先一步按住他的肩，“别动，医生说你这伤得养三个月。”

霍连城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你守了我一夜？”

“不然呢？”张韵兮挑眉，端过床头柜上的药碗，“霍大先生要是死了，谁陪我去看海？”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他嘴边，语气却软了，“慢点喝，不烫。”

霍连城张口喝下，药汁苦涩，舌尖却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账房先生死前说，霍家有纯血……这是什么意思？”

张韵兮喂药的手顿了顿，避开他的视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霍家祖上和张家通婚，血脉里带着陨玉的灵力，能镇压邪祟。”她抽回手，把碗放在一边，“你先养伤，这些事以后再说。”

***张启山在霍府祠堂待了整整一夜。供桌后的暗门已经封死，他却反复看着地上残留的陨玉粉末，总觉得霍连城的血能破阵，绝非偶然。

“佛爷，解九爷来了。”副官低声禀报。

解九爷走进祠堂时，手里拿着个紫檀木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块玉佩，和霍连城的镇楼佩材质相似，只是上面刻着的是张家的麒麟纹。

“这是从账房先生的密室里找到的。”解九爷推过木盒，“另一半，应该在张韵兮身上。”

张启山拿起玉佩，指尖划过纹路：“九爷早就知道账房先生有问题？”

“三年前就查过他，只是此人太狡猾，一直没抓到把柄。”解九爷叹了口气，“他原名张承业，是当年从张家叛逃的旁支，据说偷了族里的定魂珠图谱，才被逐出长白山。”

张启山瞳孔骤缩：“定魂珠图谱？”

“是，”解九爷点头，“传说定魂珠能聚魂，也能碎魂。若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能操控影卫为祸世间。”他顿了顿，“更可怕的是，图谱上记载，定魂珠的核心，是用活人炼制的。”

***吴老狗的伤好得很快，只是后背留下了奇怪的疤痕，像张扭曲的地图。他坐在院子里晒暖，看着几条狗追逐打闹，突然发现其中一条狗的耳朵上，有个细小的刺青——是日军的军徽。

“这狗……”吴老狗心里一紧，吹了声口哨把狗叫到身边。他仔细翻看狗的耳朵，刺青是新的，边缘还泛着红。

“这是昨天从城外跑回来的流浪狗。”霍仙姑端着茶走过来，“怎么了？”

吴老狗指着刺青：“日军在给狗打标记。他们想靠狗群找到隔世楼的入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齐铁嘴呢？从昨天起就没见过他。”

霍仙姑的脸色沉了沉：“八爷今早说去城南破庙补卦，到现在还没回来。”

***齐铁嘴确实在破庙。他被人绑在石碑上，嘴里塞着布条，面前站着个穿和服的女人——是黑田小队的阴阳师，昨夜被张韵兮打碎铜镜的那个。

“齐先生，告诉我定魂珠的下落，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女人的中文很流利，手里把玩着个铜铃，铃声刺耳。

齐铁嘴瞪着她，拼命摇头。他昨晚算到自己有劫，本想来破庙避避，没想到还是中了圈套。

女人冷笑一声，摇动铜铃。庙外传来影卫的嘶吼，几只黑影破窗而入，直扑齐铁嘴！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庙外射来，精准地打在铜铃上。铜铃碎裂，女人惨叫一声，被随之而来的软剑刺穿了喉咙。

张韵兮收起枪，看着霍连城收剑的动作，挑眉：“霍大先生不是在养伤吗？怎么跑出来了？”

霍连城没理她，上前解开齐铁嘴的绳子，声音依旧清冷：“能走吗？”

齐铁嘴瘫在地上，看着两人身后跟着的霍家护卫，终于松了口气：“我的小姑奶奶，我的霍大先生，你们再晚来一步，我就成影卫的点心了！”

张韵兮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这女人是黑田的副手，手里有日军的布防图。”她从尸体怀里摸出张羊皮纸，展开一看，脸色骤变，“不好，他们要炸隔世楼！”

纸上画着隔世楼的结构图，十几个红点标注着炸药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日文：“亥时引爆，毁楼取珠。”

霍连城的脸色也沉了：“他们知道定魂珠还在楼里。”

“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吗？”齐铁嘴急道。

张韵兮看向霍连城，眼神交汇的瞬间便有了默契：“你带八爷回霍府报信，我去隔世楼。”

“我跟你去。”霍连城立刻道。

“你伤还没好！”张韵兮皱眉。

“你的枪法再好，也挡不住影卫的围攻。”霍连城语气不容置疑，从护卫手里拿过软剑，“走。”

齐铁嘴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怎么忘了，霍大先生最听张姑娘的话了！”

***隔世楼的入口处，日军正忙着埋炸药。陈皮阿四站在一旁指挥，脸上带着疯狂的笑——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想拉着所有人陪葬。

“动作快点！亥时一到，把这里炸成平地！”陈皮阿四踹了个士兵一脚。

突然，一阵狗吠声传来，吴老狗带着几十条狗冲了过来，后面跟着张启山和解九爷的人。

“陈皮！你这叛徒！”张启山举枪射击，子弹擦过陈皮阿四的耳朵。

陈皮阿四冷笑：“来得正好！今天就让你们和这破楼一起完蛋！”他吹响铜哨，影卫从四面八方涌来，与九门的人混战在一起。

隔世楼内，张韵兮和霍连城正往正殿跑。通道里的影卫比上次更多，霍连城的软剑上沾满黑气，后背的伤口渗出鲜血，染红了月白长衫。

“你撑不住了！”张韵兮开枪掩护他，“我去拆炸药，你在这等着！”

霍连城抓住她的手腕，喘着气：“一起去。”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血腥味，“说好要……一起看海的。”

张韵兮心头一震，反手握住他的手：“好，一起去。”

正殿里，定魂珠就躺在石棺上，散发着幽幽的光。十几个日军正围着它，准备用特殊装置取珠。张韵兮一枪一个解决了日军，霍连城则冲过去拆炸药的引线。

“还有三分钟！”霍连城喊道，手指在引线间翻飞。

张韵兮护在他身前，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卫，突然笑了：“连城，你说我们这次能活下来吗？”

霍连城没回头，声音却很稳：“能。”

最后一根引线被剪断时，亥时的梆子声正好响起。张韵兮拉着霍连城冲出正殿，身后传来影卫的嘶吼。刚跑出入口，就见张启山等人正浴血奋战。

“快走！”张启山喊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百姓撤离了！”

霍连城突然道：“等等！定魂珠不能留在这！”他转身想回去拿，被张韵兮拉住。

“来不及了！”张韵兮指着远处，日军的援兵正往这边赶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霍连城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众人且战且退，刚离开隔世楼的范围，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隔世楼的废墟里，定魂珠的光芒一闪而逝，彻底消失在浓烟中。

陈皮阿四的惨叫声从废墟里传来，很快被爆炸声淹没。

张启山望着火光，缓缓松了口气。解九爷走到他身边：“佛爷，结束了吗？”

张启山看向身边的吴老狗，又看向远处相互搀扶的张韵兮和霍连城，摇了摇头：“九门的事，从来没那么容易结束。”

火光渐弱，长沙城的天，终于亮了。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场由定魂珠引发的风波，究竟带走了多少秘密，又埋下了多少隐患。而张韵兮看着霍连城苍白的脸，轻轻握紧了他的手——不管未来有多少劫难，只要身边有他，她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