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血契

“陆建勋已死，陆门由旁支暂代；陈皮阿四毙命，陈门空缺。”张启山的目光扫过众人，“但机关认血不认人，必须凑齐九门血脉。”

霍仙姑把玩着指甲，语气冷淡：“陈门的血去哪找？总不能掘地三尺挖陈皮的坟吧？”

解九爷推了推眼镜：“陈皮有个私生子，当年被他扔在城外孤儿院，我已经让人去接了。”他顿了顿，“只是那孩子才六岁，让他入陵……”

“没得选。”张启山打断他，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离火锁”，“第一道锁在阴门入口，需张、吴、霍三家之血。明日清晨，我们先探路。”

霍府深夜，张韵兮站在霍连城的书房外，听见里面传来翻书声。她推门进去，见他正对着本线装书发呆。

“这就是守陵兽？”张韵兮凑过去，“看着像缝合怪。”

霍连城合上书：“是用九种异兽的骨血炼制的，以陨玉为心，靠吸食人魂存活。”他看向她，“你确定要跟去？”

“不然你护着那六岁孩子？”张韵兮挑眉，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张家的‘护心丹’，含着能挡煞气。”她塞给他，“别死在里面，我还等着看海。”

霍连城捏着瓷瓶，指尖微热：“小心离火锁的机关，它认主，除了张家人，其他人的血会触发烈焰。”

“知道了，霍大先生。”张韵兮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吴老狗胳膊上的毒，是不是和守陵兽有关？”

霍连城点头：“那毒是用守陵兽的涎水炼的，七日不解，会变成行尸。”

次日清晨，阴门入口藏在乱葬岗深处的一处水潭下。张启山、吴老狗、霍仙姑带着工具潜入水潭，潭底果然有扇石门，门环是三只张开的兽口，正是离火锁。

“我先来。”张启山割破手掌，将血滴在中间的兽口上。石门微微震动，兽口亮起红光，却没打开。

“不够。”霍仙姑也划破手掌，血滴在右侧兽口，红光更盛。

吴老狗刚要动手，张韵兮突然从水潭边探下头：“等等！这锁有问题！”她扔下来个防水袋，里面是霍连城画的机关图，“左侧兽口不是要吴门血，是要……狗血！”

吴老狗一愣，立刻让随行的狼狗舔了舔左侧兽口。三声沉重的闷响后，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黑漆漆的通道。

“你怎么知道？”张启山惊讶。

“霍连城查的。”张韵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说早年霍家祖训提过，吴门以狗为伴，血脉与犬类相融，这锁认的是‘共生血’。”

通道内弥漫着铁锈味，墙壁上的火把被点燃时，众人发现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白骨，都是当年的殉葬者。

齐铁嘴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举着罗盘转了转：“罗盘指针乱转，这是‘迷魂阵’，左右都是死门！”

张启山盯着石碑底座，突然发现上面有个细小的凹槽，形状和镇魂令吻合。他将令牌嵌进去，石碑缓缓移开，露出条向下的石阶。

“这才是真路。”张启山沉声道。

石阶尽头是间石室，中央摆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九根铁链，链尾都连着个铁笼，笼里空空如也。吴老狗突然捂住胳膊，疼得闷哼一声——伤口处的黑紫正往上蔓延。

“不好！”霍仙姑看着鼎壁上的刻度，“这是‘养魂鼎’，吴老狗的毒被它引动了！”

张启山刚要上前，石室的门突然关上，鼎里的铁链开始晃动，铁笼里竟慢慢浮现出人影，都是九门先人的模样，个个面目狰狞。

“是冤魂！”齐铁嘴脸色煞白，“他们被养魂鼎困住，要找替身！”

人影扑向最近的吴老狗，张启山举着镇魂令抵挡，却被一股蛮力震开。危急关头，霍连城突然从通风口跳下来，软剑横扫，剑气劈开人影：“快毁了鼎！”

张韵兮也跟着跳下，手里拿着包黑粉末，撒向青铜鼎：“这是陨玉粉，能破魂！”

粉末接触鼎身的瞬间，爆出刺眼的白光，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消散。吴老狗胳膊上的黑紫也退了些，呼吸渐稳。

“你们怎么来了？”张启山皱眉。

“霍家查到，这养魂鼎是第二道锁的引子，它会复制入陵者的血脉，给后面的机关报信。”霍连城收起软剑，“而且，有人在外面动了手脚。”

他话音刚落，石室顶部传来震动，碎石簌簌落下。张韵兮抬头，脸色骤变：“是日军！他们在炸通道！”

原来，陆建勋死前丢进河里的，是给日军的信号弹。他们虽没拿到秘图，却想毁了皇陵，让九门众人陪葬。

“快从通风口走！”霍连城指着头顶的缺口，“我去断后！”

“一起走！”张韵兮拉住他。

“来不及了。”霍连城将她推向通风口，软剑插进石壁，启动了备用机关，“这道石门能挡一时，你们去找第三道锁，我随后就到。”

石门缓缓落下，将他与众人隔开。张韵兮扒着门缝，看着他转身面对涌来的碎石和日军，眼眶突然发热。

“走！”张启山拽起她，“他不会有事。”

通风口外是条狭窄的暗道，只能容一人爬行。吴老狗在前，张韵兮在后，爬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透出微光。

“快到了。”吴老狗突然停住，“你们听，里面有声音。”

微光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还有低沉的咆哮，像是什么巨兽在喘息。张启山掏出枪，示意众人戒备——第三道锁，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凶险。

而被关在石室内的霍连城，正背靠着石门，听着外面日军的呐喊和碎石撞击声。他摸出张韵兮给的护心丹，塞进嘴里，苦味在舌尖蔓延，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他知道，这皇陵深处藏着的，不仅是长生的秘密，还有张、霍两家三百年前的约定。而他，必须活着出去，履行那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