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陆家老宅宴客厅照得如同白昼。三十二盏施华洛世奇枝形烛台在挑高七米的穹顶下投出蛛网般的光影，长桌铺着的阿尔卑斯野山羊绒桌布每道褶皱都流淌着银辉。苏晚坐在主位右侧，面前鎏金餐盘倒映出她惨白的脸，侍应生揭开银质餐盖的瞬间，雪蟹羹的热气裹着白松露碎屑扑上睫毛。
"听说苏小姐父亲苏大强输光家产后跳了海？"二婶周雅琴的刀叉刮过德国梅森骨瓷盘，发出粉笔刮黑板般的锐响。镶着哥伦比亚祖母绿的食指戳向席次牌上鎏金的"苏晚"二字，"这种劣等基因也配坐主位？"
清蒸东星斑的腥气混着迪奥毒药香水味钻进鼻腔。苏晚握紧纯银餐刀，刀刃倒映出斜对面陆明轩玩味的笑。他晃着罗曼尼康帝酒杯，勃艮第红酒在杯壁挂出血泪般的痕迹。"二婶这就错了。"他突然朝主位的陆沉渊举杯，"大嫂可是价值两百万的稀缺资源——毕竟能忍受大哥发病时掐脖子的女人可不多。"满座哄笑中，侍应生猛然掀开苏晚面前的餐盖——焦黑的泰迪熊残骸躺在鹅肝酱慕斯上，棉花里插着铂金卡片："赠替身演员，林薇贺"。
陆沉渊慢条斯理切割神户牛排，锯齿刀划过三分熟肌理时涌出血珠。当周雅琴的玳瑁指甲即将碰到熊尸时，他突然反手掷出餐刀。寒光擦过二婶指尖钉进桌布，刀柄在野山羊绒上嗡嗡震颤。"手滑。"他用埃及棉餐巾擦拭嘴角，血丝在米白亚麻布洇开玫瑰纹，"就像当年二叔滑进女秘书被窝那样。"
死寂如液氮蔓延。苏晚霍然起身，十二公分红底高跟鞋踩过满地讥笑。穿过挂着伦勃朗真迹的廊道时，文艺复兴时期的天使浮雕在壁灯下投出扭曲的阴影。女厕镜前，冷水拍在颈后胎记处，那针尖大小的金点正随心跳搏动发烫。最内侧隔间突然传来周雅琴的嗤笑："...顾明薇的野种也敢登堂入室？老爷子当年就该把她们母女烧干净！"蓝牙耳机蓝光闪烁，"让慈和那边零点动手，摘肾协议加注肾上腺素..."
1982年拉菲泼上鳄鱼皮手包的刹那，耳光已带着风声扇来。周雅琴镶钻甲套刮破颧骨，血珠呈喷射状溅进维多利亚风格洗手池。"贱货！陆家施舍你口饭吃..."镜面映出门口阴影时，她突然抓起苏晚染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尖叫声刺破隔音玻璃："救命啊！杀人啦！"
宴会厅十二吨重的水晶吊灯骤暗。应急灯亮起惨绿光束时，周雅琴捂着"撕裂"的雪纺领口啜泣，衣襟下皮肤却光洁无损。陆明轩的徕卡镜头精准捕捉苏晚沾血的手，闪光灯照亮陆沉渊眉骨投下的阴翳。"报警！"二叔陆振海摔碎波西米亚水晶杯，"故意伤害至少判三年..."
"判多少年？"陆沉渊拎起冰桶扣在陆明轩头上。碎冰碴混着红酒从摄像机镜头淌下，他意大利皮鞋碾碎镜头玻璃："二婶的苦情戏该落幕了。"整面东墙突然降下投影幕：高清监控里周雅琴自己撕开衣襟，耳麦传来陆明轩的指令："闹大点，逼大哥休了她。"
画面切换成慈和医院手术室直播。周雅琴的秘书正将昏迷的苏玉兰推往3号手术台，主刀医生接通手机："计划有变，供体换成..."后半句被消音，但唇语解读器在屏幕下方打出"周雅琴"三个红字。满场哗然中，陆沉渊拽过苏晚渗血的手腕："这一课叫——"他舌尖舔去她颧骨的血珠，铁锈味在齿间弥漫，"认清谁握着刀柄。"
黑色宾利慕尚碾过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车内弥漫着血腥与乌木沉香交织的诡异气息。陆沉渊用碘伏棉签擦拭她伤口，医用酒精的刺痛感让苏晚脊椎绷紧。"疼？"他掐住她后颈按向防弹车窗。窗外是深达三百米的断崖，挡风玻璃映出他唇角的血痂："断头台上的祭品还没喊疼呢。"
脚踝突然传来金属咬合声。钛合金电子镣铐锁住苏晚左踝，链条另一端栓在车门装甲层暗扣上。陆沉渊扳过她下巴，中控屏亮起肾脏摘除手术特写镜头。无影灯下，护士掀开苏玉兰病号服，腰侧手术标记笔写着"供体07"。"慈和的老传统，"他指尖划过屏幕里蠕动的肠管，"活体摘取的肾脏细胞活性最高。"
苏晚用头撞向中控锁的瞬间，车身猛拐进青螺山隧道。绝对黑暗吞噬视野的刹那，陆沉渊染血的手捂住她眼睛："仔细看。"指缝间漏出屏幕冷光——柳叶刀划开皮肤的镜头被放大十倍，鲜血喷溅的瞬间，主刀医生突然扯掉口罩。周雅琴煞白的脸占满屏幕，而手术台上昏迷的人竟是戴着呼吸机的陆明轩！
"不——！"周雅琴变调的嘶吼从车载音响炸出。陆沉渊胸腔震动出低沉笑声："二婶的Rh阴性熊猫血，正好救她肾衰竭的私生子。"隧道灯光如裹尸布掠过车窗，他犬齿叼住苏晚渗血的耳垂："现在该付学费了。"
镣铐链条猛然收紧绞进皮肉。苏晚被拽倒在他腿上，后腰撞到硬物——弹匣卡榫弹开的轻响后，伯莱塔92FS枪管抵住她第三腰椎。"家宴泼酒前，"陆沉渊拇指摩挲扳机保险，"你往拉菲里加了什么？"苏晚瞳孔骤缩。泼酒瞬间她从发簪拔出的三寸银针，针尖蘸着昨夜从他风府穴取出的金色血珠。
车身突然被撞得横移。隧道出口的炫光里，三辆改装乔治巴顿堵死去路。蒙面人持MP5逼近的阴影投满车窗，为首者左臂纹着双蛇噬心图腾。陆沉渊突然拧转苏晚手腕，枪口调转向外。9mm帕拉贝鲁姆弹击碎挡风玻璃的爆响中，他咬着她耳骨呢喃："银针蘸着我的金血...是想杀我灭口，还是——"弹壳弹跳着滚进她衣领，"替我解蛊？"
副驾储物箱应声弹开。撕碎的肾脏协议飘落，乙方签名"苏晚"二字被血圈住，页脚浮现激光防伪字："本协议供体术中死亡率82.37%"。防弹车窗炸出蛛网裂痕，陆沉渊抓着她的手填装新弹匣："选。"他舔掉她虎口被玻璃划出的血，"当祭品上手术台，还是——"流弹擦过他额角，血滴进她瞳孔，"握我的刀？"
视野霎时血红。苏晚扣住方向盘猛转到底，宾利撞开护栏冲下四十五度陡坡。失重感席卷车厢时，她抓起弹匣砸向陆沉渊左胸旧伤。绷带渗血的瞬间，男人灰蓝瞳孔涣散如坠迷雾。苏晚趁机拔出翡翠发簪刺进镣铐锁眼，电流火花灼焦指尖的刹那——
左侧车门在翻滚中变形洞开。狂风卷着碎石灌入车厢，断崖在月光下张开巨口。苏晚抓住安全带的右手被陆沉渊铁钳般扣住，他染血的唇贴上她腕间跳动的桡动脉："这就逃了？"伯莱塔枪管插进她齿间撞上门牙，"好戏才..."车顶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改装越野车的钢索钩穿车体，将宾利吊悬在万丈深渊之上。钢索绞盘转动声如恶龙低吟，陆沉渊染血的手指擦过她颈后金点："母亲在下面等我们呢。"
倒悬的视角里，悬崖底竟有紫藤花海迎风翻涌。花海深处矗立着焦黑的欧式建筑残骸，半块鎏金门牌在月光下闪烁："顾宅"。苏晚突然咬住枪管扣动扳机——子弹擦过钢索迸出火星，承载着两人重量的宾利如断翅之鸟坠向花海。疾速下坠中陆沉渊猛地将她箍进怀里，弹片伤痕紧贴她心口，第三根肋骨下的旧疤烫如烙铁。
"抱紧。"他撕开衬衫露出左胸弹痕，金色血液在月光下流淌成双蛇图腾，"游戏升级——" 车身砸进花海的轰响吞没尾音，漫天紫藤花瓣如血雨纷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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