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刚落，梁贺放下笔，指尖在试卷边缘轻轻敲了敲。他抬眼扫过教室里还在奋笔疾书的同学，苏小航正对着最后一道应用题抓头发，孙浩皱着眉反复涂改，许临天则在慢悠悠地检查——这些人脸上的紧张，在他眼里都成了将来要被碾碎的印记。
心里那本账早就算好了。等这次月考拿了第一，期末再考个大满贯，就能顺理成章跳去四年级。到时候，这群现在跳得欢的家伙，谁家里的公司想多赚点，谁想在学校里安稳度日，可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随即起身交卷，背影依旧冷淡。
回到梁公馆，客厅里早已聚齐了人。梁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个紫砂杯，看见他进来便扬了扬下巴：“贺儿，考完了？”
梁父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财经报道，闻言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却也藏着关切：“感觉如何？题目有没有超出范围？”
梁母正陪着五岁的梁翊搭积木，闻言放下手里的木块笑问：“考得累不累？厨房炖了银耳羹，等会儿喝点。”
梁翊丢下积木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三哥三哥，你考了双百吗？翊翊今天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
刚从楼上下来的梁景川拍了拍他的肩：“别听小翊的，你要是只考双百，那才叫失常。”
梁婉宁端着水果盘走过来，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肯定又是故意藏拙。爷爷、爸，你们看他，在学校里准是又装普通学生呢。”
梁贺弯腰揉了揉弟弟软乎乎的头发，语气随意：“及格肯定没问题，95分以上吧。”
梁父推了推眼镜，没多问，只道：“知道分寸就好。跳级的事，期末见真章。”
梁老爷子哼笑一声，呷了口茶：“随他折腾，只要别耽误正事。”
梁贺没接话，拍了拍梁翊的背：“去玩积木，三哥回房了。”
另一边的许家，气氛也热络。许临天刚进门，许琳琳就举着蜡笔画冲过来：“哥哥！你看我画的全家福！”
许母接过他的书包，笑着问：“今天考得怎么样？感觉能稳拿第一吧？”
“嗯，题不难，应该可以。”许临天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目光落在画上。
“哟，又是第一啊？”许临风从沙发上探过头，阴阳怪气的劲儿又上来了，“哥你这脑子是不是镶了钻？每次都考第一，不嫌无聊啊？”
他晃悠着走到许临天面前，故意压低声音：“对了，你们班那个转校生呢？今天没跟你比谁交卷快？我听楼下孙家那小子说，他天天摆着张冷脸装大神，这次考试该原形毕露了吧？”
许琳琳眨着大眼睛问：“二哥，你说的是梁贺哥哥吗？他长得很好看啊。”
“小孩子懂什么。”许临风刮了下她的鼻子，“好看能当饭吃？等成绩出来，看他还怎么装。”
许父放下报纸，沉声说：“临风，少议论同学。临天，别理他，饿了吧？准备吃饭了。”
许临天没应声，只是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他想起梁贺交卷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妹妹的蜡笔——这次的第一，或许真要费点劲了。
但他没说，只是牵着许琳琳往餐厅走：“琳琳，今天想吃糖醋排骨吗？”
“想！”小姑娘立刻欢呼起来，把刚才的议论抛到了脑后。
两家人的灯火各自亮在夜色里，梁家客厅里，梁父看着梁贺上楼的背影，跟梁老爷子低声道：“这孩子，心思越来越沉了。”
老爷子笑了笑：“沉点好，咱们梁家的孩子，不能是没城府的。”
而许家餐厅里，许临天听着妹妹叽叽喳喳的话，心里却莫名想起梁贺那身洗得发白的卫衣——或许，越是藏得深的人，越不能用寻常眼光看。
月考成绩贴出来那天，公告栏前的人比往常多了三倍。
最顶端的名字不是许临天，而是梁贺——语文100，数学100，英语100，三个鲜红的满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周围人倒吸冷气。
“全……全满分？”有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二年级三门满分，这在学校历史上都少见。
许临天站在人群里，看着自己总分被甩开十分的成绩单，指尖微微收紧。他向来稳坐第一，哪怕一分只差都罕见，更别说被人甩开这么多。阳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透着点僵硬。
孙浩的脸彻底黑了，他死死盯着“第三”的名次，指节捏得发白。被一个转校生碾压成这样，比输给许临天更让他难堪。
苏小航和张昊挤在后面，刚才还吹嘘的劲头全没了，两人面面相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苏小航，想起自己前几天说的“蒙的”，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林薇薇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梁贺的方向时，眼里全是惊叹。吴迪站在旁边，眉头拧成个结，反复确认了三遍成绩单，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那个怼他“多管闲事”的转校生，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高年级的学生路过，也被这成绩单惊住了：“那谁啊？二年级的？三门满分？”“疯了吧，我们年级第一都没这本事！”
人群外，梁贺慢慢走过来，目光扫过成绩单，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他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浅笑，抬眼看向那些脸色各异的人，轻轻拍了拍手。
“看来有人要失望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毕竟‘运气’这东西，好像不太够用。”
这话显然是冲苏小航说的，苏小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梁贺没停，目光转向孙浩：“第三的滋味，还习惯吗？”
孙浩攥紧拳头，低吼：“你得意什么！”
“得意？”梁贺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讽，“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毕竟某些人天天惦记第一，结果连第二都摸不着。”
他又看向许临天，眼神平静无波：“许同学，看来‘让着’的人，不是你。”
许临天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那双看向梁贺的眼睛里，多了点别的东西——是惊讶，是不甘，或许还有点棋逢对手的兴奋。
周围的人彻底安静了，谁都没想到梁贺不仅考得好，怼人还这么不留情面，把之前的嘲讽全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梁贺没再看他们，转身就走。经过一年级走廊时，他瞥见林放和赵磊正扒着栏杆往这边看，俩人脸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像星星，手在下面偷偷比着“厉害”的手势，却碍于周围人多，没敢冲过来。
梁贺勾了勾唇角，径直走向男厕所。果然，没过半分钟，林放和赵磊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以前的小跟班，都是家里有点势力的孩子，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全是崇拜。
“贺哥！你太牛了！全满分啊！”林放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刚才听见高年级的都在说你！”
赵磊也点头如捣蒜：“他们脸都黑了！尤其是那个苏小航，刚才差点没站稳！”
另一个小跟班凑过来：“贺哥，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一直装普通，就等着这次打脸呢？”
梁贺靠在墙上，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脸上的冷淡淡了些：“少废话，你们的月考怎么样？”
“我们也都是九十多分！”林放立刻挺胸，“等下次，我们也考满分给你看！”
“行了，快上课了。”梁贺看了眼手表，“回去吧，别被同学发现。”
几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跑了，走前还不忘回头喊：“贺哥，放学等我们！”
梁贺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深了些。
全满分只是开始。等期末过后，他跳去四年级，这群人还会更惊讶的。
他走出厕所，走廊里的议论声还没停，只是那些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嘲讽，只剩下惊叹和不甘。
梁贺目不斜视地走过，阳光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属于他的碾压，才刚刚开始。
自月考成绩公布后，二年级一班的气氛彻底变了。
苏小航等人见了梁贺就绕道走，偶尔迎面碰上，也只敢低着头嘟囔两句，再不敢像从前那样阴阳怪气。孙浩倒是依旧坐在原位，只是课间不再出去晃荡，埋头刷题的时间多了大半，草稿纸用得比往常快了一倍。
吴迪看梁贺的眼神也变了。某次数学课上，老师出了道超纲的思考题，全班没人能解，连许临天都皱着眉在草稿纸上画了半天，梁贺却只是抬眼扫了一眼黑板，随口报出答案，连解题步骤都懒得说。
“你怎么算的？”吴迪忍不住开口问，语气里没了之前的疏离。
梁贺翻着课本，头也没抬：“数感。”
简单两个字，堵得吴迪没再追问，只是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人身上的普通衣服，倒像是故意穿来藏起锋芒的。
许临天的变化最明显。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从容，每次做题都格外较真，甚至会主动找梁贺讨论难题——当然，梁贺大多时候懒得理他，偶尔搭话，也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思路里的漏洞。
“这道题辅助线画错了。”一次自习课，许临天拿着练习册凑过来，梁贺扫了一眼就指出关键，“从顶点引垂线，比你这中线简单三倍。”
许临天愣了愣，按他说的一画，果然豁然开朗。他抬眼看向梁贺，对方已经低头看起了四年级的课本，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谢了。”许临天低声道。
梁贺没应声，指尖在“方程”两个字上轻轻点了点。这些二年级的题目，确实够无聊的。
日子就在这微妙的平衡里过着，梁贺依旧每天课间溜去一年级看林放和赵磊。那俩小家伙最近气焰嚣张得很，逢人就说“我们贺哥是全年级第一”，惹得不少一年级家长都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厉害。
“贺哥，下周有运动会！”这天在厕所碰面，林放神秘兮兮地说，“我们班报了接力赛，你要不要来看？”
赵磊也跟着点头：“听说你们班许临天跑八百米很厉害，贺哥你不报名吗？”
梁贺靠在墙上，扯了扯嘴角：“没意思。”
他对这些集体活动向来没兴趣，比起在跑道上出汗，他更愿意窝在房间里看物理书。
可他没料到，运动会当天，会被临时拉去凑数。
班级4x100米接力赛缺人，体育委员急得团团转，一眼瞥见坐在观众席角落里看书的梁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拽了过来：“就你了！最后一棒！”
梁贺皱着眉想推开他，却被周围同学起哄声淹没。许临天恰好站在第三棒的位置，看他一脸不情愿，忽然勾了勾唇角：“不敢？”
梁贺抬眼瞪他。
“怕跑不过？”许临天挑眉，故意激他，“还是说，除了学习，别的都不行？”
梁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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