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过了一个月,期中考试成绩也出来了
成绩榜前围得水泄不通,连隔壁班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这次月考题目难度明显比上次高,光是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就有不少人交了白卷,可榜首那个名字后面,三个鲜红的“100”还是扎得人眼睛疼——梁贺,又是满分。
“卧槽……”不知是谁低低骂了一声,声音里全是难以置信。上次月考梁贺拿满分,还有人嘀咕是运气好,可这次题目难成这样,他居然还能纹丝不动,这就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许临天盯着自己的分数——295,比上次的290进步了5分,可和梁贺的差距,一分没减。他身后的苏小航和张昊彻底没了声音,他们看着那三个满分,脸像被打了第二遍,火辣辣的。
林薇薇捧着英语笔记本,目光在梁贺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眼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崇拜。她轻轻碰了碰许临天的胳膊:“这次附加题好多人都没做出来,他居然能拿满分……”
人群里的吴迪也看直了眼,上次有人嘲讽梁贺时,他忍不住帮腔,现在看来……
梁贺在一片寂静中看完了榜单,转身时正好对上许临天的视线。许临天喉结动了动,没像上次那样追问题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梁贺没回应,目光扫过旁边脸色僵硬的苏小航和张昊,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题目不难,细心点,不至于差这么多。”
这话听着像陈述,却带着点说不出的冷淡,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那些没考好的人心上。苏小航脸涨得通红,张昊攥紧了拳头,却谁也没敢反驳——两次满分摆在那,他们连回嘴的底气都没有。
许临天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像上次梁贺指出他错题时的语气。他看着梁贺走到走廊尽头的厕所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议论声却没停。
“两次满分……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刚才看了他的卷子,连老师都在夸步骤完美……”
许临天捏了捏手里的卷子,295分,离满分只差5分。他抬头望向梁贺离开的方向,突然觉得那5分的距离,好像比上次那10分,更让人想追上去。
贵族学校的银杏叶落了满地时,班里的低气压已经浓得化不开。
梁贺的生活节奏没受丝毫影响。早读时他永远是第一个出声的,字音咬得字正腔圆;数学课上老师刚写下题目,他的草稿纸已经列好了三种解法;课间要么伏在桌上刷题,要么就揣着本奥数题溜去厕所,回来时袖口总沾着点外面的凉风——没人知道他是绕去了一年级走廊,林放和赵磊正背着书包等在楼梯口,见了他就把手里的奶油饼干递过来,小声汇报着什么。
“小航哥家的地产项目,好像被卡住了审批。”林放咬着手指头说。
赵磊赶紧补充:“我听我爸说,是合作方突然撤资了,好像跟‘梁家’有点关系……”
梁贺没接饼干,只淡淡“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他们:“回去上课。”
他回到教室时,苏小航正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他家的地产公司是家族根基,这次审批被卡几乎是致命打击,他妈妈昨天来接他时红着眼圈,被好几个同学撞见了。苏小航以前总爱咋咋呼呼,现在连头都懒得抬,见梁贺走过,只飞快地瞥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张昊的情况稍好,家里的科技公司虽然丢了个大订单,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他爸最近总把自己关在书房,家里的气氛像拉满的弓弦,他到学校后也蔫了不少,课间再也不凑在一起聊最新款的游戏机了。
最沉默的是孙浩。他家的建材生意本就依赖几个大客户,这次合作取消后资金链出了问题,连他爷爷的寿宴都从五星级酒店改回了家里。他现在每天上课盯着黑板发呆,有次老师让他回答问题,他站起来半天说不出话,眼眶都红了——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班上其他人也各有心思。那些家里生意受了影响的,大多蔫头耷脑;少数没受波及的,比如吴迪,他家的物流公司最近反而接了个大单子,据说是“突然有贵人牵线”,他看梁贺的眼神多了些感激,却不敢多问;女生们更是小心翼翼,见了梁贺总带着点讨好的笑,她们家里大多是服务业或轻资产公司,这次没受波及,隐约猜到或许和没说过梁贺坏话有关。
许临天是最清醒的一个。他家的海外合作进展顺利,父亲提起时总说“那边松了口”,他虽不懂其中关节,却敏锐地察觉到班里的变故和梁贺脱不了干系。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有次看到梁贺在解一道超纲的数学题,忍不住凑过去:“这个公式,是不是可以简化?”
梁贺抬头看了他一眼,笔锋没停:“可以,但会损失精度。”
“可考试不考精度。”许临天反驳。
梁贺笔尖顿了顿,居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这是他第一次认同许临天的话。许临天愣了愣,突然觉得那些同学家里的变故,或许本就和梁贺没直接关系——他看起来就像个纯粹的学霸,满脑子都是公式和定理,连课间偷溜出去,回来时手里都还攥着皱巴巴的演算纸。
放学时,孙浩被他爸爸接走,那辆以前总停在最显眼位置的豪车,换成了辆黑色轿车。苏小航和张昊一起走的,两人低着头,一路都没说话。
梁贺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林放和赵磊已经等在街角的银杏树下。他接过赵磊递来的保温杯,里面是温好的牛奶,是家里阿姨准备的。
“贺哥,孙浩家好像要卖掉郊区的别墅了。”林放小声说。
梁贺喝了口牛奶,没应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小的身影站在满地金黄里,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二年级学生。
没人知道,他昨晚和家里人聊天的时候只淡淡提了一句:“班里有人不太懂礼貌。”
梁老爷子笑了笑:“知道了,会让他们家里人‘教’的。”
至于那些家里的变故,孩子们或许说不清来龙去脉,但父母骤然变差的脸色、家里突然消失的奢侈品、饭桌上越来越少的笑声,足够让他们明白——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人不能惹。
而梁贺,依旧每天刷题、背书、偶尔溜去一年级看小跟班,仿佛班里的风起云涌,都与他无关。
寒意浸进教室时,许临天正给苏小航讲一道数学题。苏小航的笔在草稿纸上戳了好几个洞,眼神发飘,“临天,你说……我家那项目是不是真黄了?我爸昨晚在书房待到后半夜。”
许临天笔尖顿了顿,抬眼看向前排——梁贺正低头刷题,晨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顶,侧脸冷得像块玉。他收回目光,声音沉了沉:“先把题听懂。”
苏小航没再说话,只是捏着笔的手紧了紧。旁边的张昊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我爸今天早上说,上次跟咱们抢标的那家公司,老板连夜飞国外了,说是……惹了不能惹的人。”他说这话时,眼睛飞快地瞟了梁贺的方向。
许临天皱了皱眉:“少瞎猜。”话虽如此,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课间铃响时,梁贺起身往教室外走。吴迪赶紧端起他桌上的空水杯,快步追上去:“梁贺,我帮你打水吧?”
梁贺脚步没停,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温度。走到饮水机旁,吴迪刚接满水递过去,梁贺却直接拧开杯盖,把水倒进了旁边的废水桶,声音平淡:“不用。”
吴迪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有点发烫,悻悻地收回杯子,看着梁贺拐进了走廊尽头的厕所。
厕所隔间里,梁贺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两个压低的声音。
“贺哥。”是林放,“孙浩家别墅挂中介三天,今天中介突然说‘暂时不接这单’,我爸说……是上面打了招呼。”
赵磊跟着说:“苏小航家那个地产项目,审批材料被退回来了,理由是‘环保评估不达标’,可之前明明通过了的。”
梁贺从隔间里走出来,洗手池的水流哗哗响。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小小的身影,声音没什么起伏:“知道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包进口巧克力,塞给两人,“回去上课。”
林放和赵磊接过来,规规矩矩说了声“谢谢贺哥”,踮着脚溜了出去。
梁贺回到教室时,正撞见林薇薇给许临天递笔记:“这道题的解法,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少女的腼腆。许临天接过笔记,点了点头:“谢了。”
苏小航和张昊凑在许临天旁边,见梁贺回来,两人下意识闭了嘴,各自缩回座位。许临天瞥见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说什么,只是翻开林薇薇的笔记看起来。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梁贺趴在桌上做习题,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清晰可闻。许临天偶尔抬头,总能看见他挺直的小身板,像株倔强的小松。有次他实在忍不住,用笔戳了戳梁贺的后背:“上次那道附加题,还有别的解法吗?”
梁贺回头,眼神冷淡:“两种。”他拿起笔,在许临天的草稿纸上飞快写了两行,“自己推。”
许临天看着那两行字,突然笑了笑——这还是梁贺第一次主动跟他讲题。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林薇薇在给吴迪讲英语单词,吴迪听得认真,只是偶尔看向梁贺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困惑。
放学铃响,许临天收拾书包时,苏小航突然低声说:“临天,你说……这些事会不会跟梁贺有关?”
张昊也跟着点头:“他一来,咱们班就没消停过。”
许临天背起书包,看了眼已经走出教室的梁贺,淡淡道:“他家要是有这本事,还有必要穿的这么朴素?”话虽如此,他却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在走廊里喊住梁贺:“喂,明天的测验,准备得怎么样?”
梁贺回头,看了他两秒:“你不如多做两套模拟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临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突然觉得这小不点虽然冷淡,却比那些躲在背后嚼舌根的人顺眼多了。他转身时,正好撞见林薇薇和吴迪一起走出来,林薇薇手里还拿着本习题册,小声说:“梁贺好像从来都不午休,一直在做题。”
吴迪点点头:“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靠近。”
许临天没接话,只是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梁贺刚才的话,突然觉得明天的测验,或许值得期待。
而此刻的厕所隔间里,林放正跟赵磊嘀咕:“贺哥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居然给了我们巧克力。”
赵磊咬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可能是……那些人终于老实了吧。”
隔间门板上,映着两个小小的影子,没人知道,这所贵族学校里最不起眼的小不点,正不动声色地,让整个班级的秩序,跟着他的节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