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沈砚的跑车已经停在老钟楼的废墟前。林晚盯着方向盘上凝结的露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怀表链——昨夜在钟表厂找到的青铜钥匙正硌在掌心，边缘刻着的玉兰花纹已经磨得发亮，和沈砚左肩刺青的纹路渐渐重合。
“还有六天。”沈砚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他的左臂缠着新绷带，渗血的地方透出暗褐色，“生化武器的引爆器被拆成了七份，时间胶囊里藏着最后一块。”他从储物格里翻出张泛黄的图纸，上面是老钟楼的剖面图，地下三层被红笔圈了个刺眼的圈，旁边写着“混凝土封层”。
林晚的目光落在图纸角落的签名上。那是父亲的字迹，却比她记忆里的更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怀表碎片突然在血管里发烫，眼前闪过母亲实验室的画面：数百块怀表悬在半空，表盘内侧的玉兰花拼成星图，而最亮的那颗星，正对应着老钟楼的位置。
“入口在钟楼的机械室。”沈砚熄了火，从后备箱里拖出个工具箱，“我祖父当年建这钟楼时，留了条检修通道。”他掂了掂手里的液压钳，金属表面映出林晚苍白的脸，“但通道被混凝土封了二十年，得炸开。”
机械室的门早被锈蚀成废铁，一推就塌成碎块。林晚踩着满地玻璃碴往里走，头顶的齿轮组还在缓慢转动，带着铁锈的碎屑簌簌往下掉。沈砚的手电筒扫过墙角，露出块松动的地砖，掀开时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冷风裹着霉味涌上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喘息。
“通道长十七米。”沈砚往洞里扔了个荧光棒，绿光在黑暗里拉出条细线，“我母亲说，里面有夜枭的初代守卫系统。”他突然按住林晚的肩，指尖触到她锁骨处的数据流，“你的怀表碎片能干扰红外线，跟紧我。”
爬进通道时，林晚的膝盖不断撞到岩壁。怀表碎片在血管里剧烈震动，视网膜上浮现出红色的警告线——距离红外线网还有三米。沈砚突然停住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金属圆盘，按下开关的瞬间，圆盘表面弹出细密的金属丝，在两人头顶织成防护网。
“我母亲的发明。”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自嘲，“当年专门用来对付夜枭的安保系统。”金属网接触到红外线的瞬间，爆出蓝色的火花，照亮了通道尽头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半根生锈的怀表链。
林晚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怀表链的款式，和父亲书房里那根断链一模一样。她伸手去碰的瞬间，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的混凝土墙——墙面上用红漆画着半朵玉兰花，旁边的日期已经模糊，只能看清“07”两个数字。
“需要你的血。”沈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指尖按在玉兰花的中心，“你母亲在混凝土里混了生物识别剂。”林晚的指尖被碎石划破，血珠渗进红漆的瞬间，墙面突然震动起来，玉兰花的纹路亮起红光，像活过来的藤蔓。
混凝土裂开的声音像骨头断裂。林晚看着墙面剥落的碎片，突然发现里面嵌着块怀表，表盖内侧的玉兰花正好与墙上的图案拼成完整一朵。沈砚用液压钳撬开怀表时，齿轮突然弹出来，在空中拼成串坐标——指向钟楼顶层的铜钟。
“时间胶囊不在地下三层。”林晚的声音发颤，怀表碎片在血管里炸开，眼前闪过母亲的脸，“她在骗我们。”
通道突然剧烈晃动。沈砚拽着她往外跑时，林晚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混凝土墙后站着个穿黑风衣的人影，怀表链上的狼头在绿光里闪着冷光。是夜枭的人，他们竟然比预想中来得更早。
钟楼顶层的铜钟蒙着厚厚的灰。沈砚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往上爬，林晚跟在后面，听见怀表链与金属碰撞的脆响。铜钟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凑近了才发现是夜枭的实验记录，而最后一页的签名处，并排写着两个名字：苏曼（林晚母亲）、沈青（沈砚母亲）。
“她们是同事。”林晚的指尖抚过那些字，突然明白过来，“不是敌人。”怀表碎片在血管里拼成完整的齿轮，眼前浮现出两位母亲年轻时的合影：她们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手里各拿着半块怀表，表盖内侧的玉兰花正好相对。
沈砚的呼吸顿住了。他从怀里掏出块碎成两半的照片，是从母亲实验室找到的，上面的两个女人正笑着碰杯，杯沿的倒影里，能看见钟楼的铜钟。“她们在合作。”他的声音发颤，“夜枭的罪证，是她们一起收集的。”
铜钟突然发出嗡鸣。林晚抬头时，看见钟摆的阴影里藏着个金属盒，表面刻着“时间胶囊”四个字。她够到盒子的瞬间，怀表碎片突然从血管里钻出来，在掌心拼成完整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玉兰花完全绽放，露出母亲的字迹：“第七秒，是重启键。”
通道里传来枪声。沈砚把林晚按在钟摆后面，自己举着液压钳迎上去。林晚打开金属盒的瞬间，看见里面躺着枚芯片，边缘刻着“0719”，与沈砚左胸的芯片一模一样。当她把芯片贴在沈砚的伤口上时，数据流突然在两人之间织成光茧，铜钟的嗡鸣声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当两块芯片共振，就能摧毁夜枭的所有系统。”
黑风衣的人已经冲上顶层。林晚看见为首那人的脸时，突然愣住——那是父亲的副手，张叔，那个从小给她买糖吃的男人，怀表链上的狼头正闪着红光。“林叔让我来接你。”张叔的枪指着沈砚，“他说，只有牺牲沈砚，才能保住你。”
沈砚突然笑了。他把林晚往钟摆后推了推，自己迎着枪口走去：“我母亲说过，重启键需要两个人的基因。”他的手按在林晚的掌心，两块芯片同时亮起，“你选吧，是让夜枭毁灭，还是让她活着。”
铜钟的嗡鸣声震碎了玻璃。林晚看见张叔的手指扣动扳机，却在最后一刻偏了方向，子弹擦过沈砚的耳际，打在铜钟上，溅起火星。“你父亲用自己换了你的命。”张叔突然跪倒在地，怀表链从领口滑出来，坠子上的狼头刻着“07”，“他在地下三层，被关了二十年。”
数据流突然变成实体，在两人之间形成光桥。林晚的怀表与沈砚的芯片共振，铜钟的内壁浮现出夜枭的所有罪证，像场流动的电影。当最后一个画面消失时，她看见父亲被关在玻璃舱里，胸前的怀表链断了一半，另一半正握在沈砚母亲手里。
“地下三层。”林晚拽着沈砚往通道跑，怀表在掌心发烫，“我们得去救他。”
沈砚的芯片突然弹出段坐标，投影在岩壁上。林晚认出那是地下三层的结构图，父亲所在的玻璃舱旁，画着个小小的玉兰花标记。怀表链缠上两人的手腕，狼头坠子与玉兰花刺青完全重合，在黑暗里亮得像两颗星。
通道尽头传来爆炸声。张叔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走！”林晚回头时，看见他举着炸弹冲进人群，怀表链上的狼头在爆炸中碎成粉末，像场盛大的告别。
当他们冲进地下三层时，林晚的怀表突然停了。父亲的玻璃舱就在眼前，他的头发已经全白，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笑了，指尖在舱壁上画着半朵玉兰花。沈砚的芯片贴在舱门的瞬间，林晚听见母亲最后的声音：“第七秒，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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