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

接下来的三天，周棠总在不同的镜子里看见那个姑娘。浴室镜蒙上水汽时，她会出现在雾气里；化妆镜的反光中，她的步摇流苏在晃动；甚至手机黑屏时，都能瞥见她一闪而过的身影。

“你是谁？”周棠对着穿衣镜发问，镜中的自己嘴唇不动，声音却从镜子深处传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救……我……”

她去市图书馆查地方志，在道光年间的《临州府志》里找到段记载：“道光二十三年，城西张宅走水，家主张万霖及其女张婉清殁于火中。婉清年方十六，善弈棋，著有《镜弈谱》，未传世。”配图是张府的平面图，标注着“镜楼”的位置，就在如今拆迁的那片区域。

“张婉清。”周棠念出这个名字，口袋里的碎镜片突然发烫。她想起镜中姑娘的襦裙颜色，正是清代未出阁女子常穿的藕荷色。

她把碎镜片拼回铜镜时，发现背面刻着细密的棋谱，每道刻痕里都填着朱砂，有些朱砂已经沁透到正面，形成那些像血锈的斑点。她试着按照棋谱摆棋，摆到第三十六手时，镜面突然浮现出棋盘，张婉清的身影坐在对面，指尖悬在“天元”的位置，迟迟不落子。

“这棋谱……”周棠惊觉，“是你写的？”

张婉清点头，声音带着回音：“家父赌输家产，将我许给盐商之子。我不愿，藏于镜楼，以棋谱记日常……”她的声音突然中断，镜中闪过火光，她的身影开始扭曲，“他们说我私通外人，烧了镜楼……”

画面再次炸开，这次周棠抓住了片没摔碎的镜片，镜片里映出个年轻书生的脸，他正往镜楼的方向跑，手里拿着支和张婉清同款的银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