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座学校沉入黑暗,他手心里却藏着银河。」
暮色像被打翻的蓝墨水般晕染开来时,台风掐灭了校园最后一盏灯。
沈栀攥着天文社报名表蹲在走廊拐角,听见雨滴在芭蕉叶上敲出密集的鼓点。远处传来女生们惊慌的嬉笑,有人点燃蜡烛,晃动的光影里,她看见程澈的白衬衫像一尾发光的鱼,正穿过黑暗向她游来。
“教导处锁门了。”他蹲下身时,袖口扫到她脸颊,带着雨水和薄荷糖的气息,“要撬锁吗?”
沈栀瞪大眼睛:“你还有这技能?”
“理论上,”程澈推了推眼镜,“用回形针和三角板可以组成简易——”
啪!
一道闪电劈亮走廊,照出他身后抱着工具箱的陈枫,和满脸写着“不要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的林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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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室的门锁比想象中顽固。
陈枫第五次捅歪锁孔时,林叙言终于夺过工具:“让开。”他指尖在锁芯上轻叩两下,突然从口袋摸出钢笔,拆出弹簧片一挑——
咔嗒。
门开的瞬间,陈枫的欢呼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
“你什么时候学的撬锁?”沈栀小声问。
林叙言把钢笔插回口袋:“……去年被反锁在天文台的时候。”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沈栀突然想起那个传闻:林叙言初中时曾在天文台独坐三天,直到警察破门而入。
陈枫已经扑向储物架:“星图!天体仪!还有——”他举起一个玻璃罐,“星砂!”
银河般的细碎光芒在他掌心流淌,照亮四人交错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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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用物理实验室的手电筒做了件离谱的事。
当他把六支激光笔的光束透过棱镜折射到天花板时,整间储藏室下起了人工流星雨。沈栀伸手去接那些光点,看见程澈的侧脸在蓝光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是仙女座M31。”他指着某处光斑,指尖蹭到她发梢,“距离地球254万光年。”
“现在呢?”沈栀故意凑近。
程澈的喉结动了动:“……是沈栀座。”
陈枫的爆笑打破了气氛:“程哥你耳朵红了!”
林叙言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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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在旧书堆里翻到本《聂鲁达诗选》。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她念到一半突然卡壳,因为程澈正用铅笔在扉页写公式:
[F=ma,a=9.8m/s²(重力加速度)]
[F=G·m₁m₂/r²(万有引力)]
[∴m₁=沈栀,m₂=程澈]
陈枫探头一看:“这啥?情书?”
“是物理。”程澈合上书,却把沈栀的手指夹在了书页间。
窗外暴雨渐歇,云层裂开一道缝,真正的星光漏进来,与人工银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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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终没能偷到报名表。
因为教导主任举着手电筒出现时,陈枫正用星砂在林叙言手背上画星座,而程澈的眼镜片上全是沈栀哈气的雾痕。
“都给我……”主任的怒吼突然卡住。
烛光里,老年组CP——班主任陈老师和英语老师林老师,正相拥着跳一支没有音乐的华尔兹。林老师裙摆上粘着星砂,像踩着银河旋转。
“三十年前停电时,”陈老师对呆住的主任笑笑,“我们也这么干过。”
返程路上,沈栀发现程澈的袖扣不见了。
“换了这个。”他摊开掌心——是一小撮星砂,和那张写着公式的扉页。
夜风把诗集的残页吹向天空,某行诗句在月光里一闪而过: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