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毛三分钱,皱巴巴地蜷在秦淮茹(沈凝)枕头下的破布包里,像三枚冰冷的铜钉,硌得人心头发寒。
贾张氏三角眼里的狐疑和棒梗那碗底朝天、依旧不满地舔着碗边残留糊糊的动作,如同两把钝刀,在沈凝紧绷的神经上反复拉锯。指望这点钱买粮撑到下月发工资?做梦!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脑海中悬着,【阻止贾张氏向傻柱索要饭盒】的任务像达摩克利斯之剑。
依附?吸血?此路不通!沈凝的眼神在扫过棒梗那件肘部磨得发亮、几乎透光的破棉袄时,猛地顿住。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骤然点亮。
缝补!
属于秦淮茹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原主为了省钱,针线活是拿手好戏。邻居们偶尔也请她帮忙缝补个衣裳,塞个一两分钱或半个窝头当谢礼。只是这点微末收入,在贾张氏的盘剥和巨大的生活窟窿面前,杯水车薪,从未被真正重视。
但沈凝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需求!这年头,谁家衣服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买新布要布票,贵得要命!尤其是孩子们长得快,衣服磨损得更厉害。一个手艺好、收费低廉的缝补匠,在这四合院里,甚至附近胡同里,未必没有市场!
‘系统,’沈凝在心中默念,‘查看新手礼包中的“基础厨艺”,能否……细化或关联到更实用的技能?比如……缝纫?’
【基础厨艺为独立技能包。新手任务“生存与独立”完成奖励为“初级缝纫技能包”。宿主当前能量不足,无法提前兑换或升级技能。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获取奖励。】
冰冷的电子音打破了幻想。没有金手指直接送技能。沈凝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没有技能包?那就靠原主秦淮茹的底子,加上她沈凝来自现代的见识和那股子豁出去的狠劲!
基础厨艺……沈凝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落了灰的小瓦罐上。那是原主攒的一点猪油渣,金贵得很,平时只用筷子尖沾一点给棒梗提味,自己和小当槐花是半点不敢碰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午饭依旧是稀得照人影的糊糊。沈凝默默喝完自己那碗刮得干干净净,在贾张氏挑剔的目光和棒梗“没吃饱”的嘟囔声中,她站起身,语气平静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认命:“妈,家里这点粮……实在撑不了两天了。下午我想去供销社转转,看能不能……赊点碎布头或者烂布回来,给棒梗和小当槐花把破了的衣裳补补。天眼见着更冷了,孩子穿成这样出去,丢的也是咱贾家的脸。”
她故意点出“贾家的脸”。贾张氏最要面子,尤其是在外面。
果然,贾张氏三角眼一翻,本想骂她“又想着往外跑偷懒”,但听到“丢贾家的脸”几个字,又瞥见棒梗那破棉袄的寒酸样,哼了一声,算是默许。她盘算着:补衣服总比这丧门星去勾搭傻柱强!而且,补好了衣服,省下做新衣的钱,还不是落进她贾张氏的口袋?
“快去快回!别想着在外面野!棒梗,跟你妈去!看着点她!”贾张氏还是留了一手,派出她的“小眼线”。
棒梗正嫌家里憋闷无聊,一听能出去,立刻来了精神,也不管是“监视”他妈,乐颠颠地就跟上了。
出了四合院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沈凝(秦淮茹)才感觉呼吸稍稍顺畅了些。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反而让她混沌的脑子更清醒。她带着棒梗,目标明确地直奔附近的供销社。
供销社里光线昏暗,柜台后面坐着个打着哈欠的女售货员。沈凝没去看那些崭新的布匹,那价格让她心惊肉跳。她目光精准地投向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的大筐。
“同志,麻烦问下,那筐里的……是处理的布头吗?怎么卖?”她的声音带着秦淮茹特有的那种温软,又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售货员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哦,那个啊,都是些剪裁剩下的边角料,太碎了,没法用。按堆卖,一堆五分钱。你要?”语气里带着点打发叫花子的意味。
沈凝的心脏猛地一跳!五分钱一堆?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翻看。筐里的布头确实很碎,颜色杂乱,棉的、化纤的、格子的、碎花的……最大块也不过巴掌大,更多的是手指宽的长条或者奇形怪状的小片。但!这些在别人眼里是垃圾的碎片,在她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
她仔细地翻找着,手指快速而灵巧地拨动。终于,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碎片下面,她发现了几块相对大些、颜色也素净些的深蓝和藏青棉布,还有一块半尺见方的米白细棉布,虽然上面沾了点机油污渍,但洗洗应该能用。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几束缠绕在一起、颜色暗淡但还算结实的棉线,还有三枚最小号的缝衣针!
“同志,就要这一堆。”沈凝毫不犹豫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五毛三分钱中最崭新的一张五毛纸币,递了过去。指尖微微颤抖,这是她此刻全部的家当。
售货员收了钱,随手扯了张旧报纸给她:“自己包吧。”
棒梗在旁边看得不耐烦:“妈,你买这破烂玩意儿干嘛?又不能吃!有这钱给我买块桃酥多好!”
沈凝没理他,小心翼翼地用旧报纸把那些宝贵的布头、线团和针包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婴儿。那沉甸甸的、带着灰尘和机油味的包裹,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走,回家。”她声音平静,眼神却亮得惊人。
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贾张氏看到那一包“破烂”,果然又是一顿刻薄的数落:“丧门星!败家玩意儿!五分钱就买回这堆擦屁股都嫌硬的玩意儿?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
沈凝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小声辩解:“妈,您看棒梗和小当的衣服……补补总能多穿些日子。我……我试试手。”她拿起棒梗那件破棉袄,又捡起一块深蓝的布头比划着,“这块颜色深,补在肘子上,不显眼。”
贾张氏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依旧充满鄙夷。在她看来,这纯属瞎折腾。
沈凝不理她。她找出家里唯一一把生锈的小剪刀,还有藏在针线笸箩最底层、几乎磨秃了的顶针。坐在炕沿,就着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
属于秦淮茹的肌肉记忆开始苏醒,穿针引线的手指带着一种久违的灵活。但沈凝要做的不是简单的打补丁。她仔细端详着棒梗棉袄肘部的破洞,边缘参差不齐。她拿起剪刀,小心地将破洞周围磨损严重的毛边修剪整齐,形成一个相对规则的椭圆形。然后,她拿起那块深蓝布头,比破洞大上一圈,沿着边缘细细地折进去一点边,用稀疏的针脚固定,形成一个内衬的补丁基底。
接着,她拿起那块沾有机油的米白细棉布,在仅剩的一点温水里使劲搓洗,勉强洗淡了污渍。她用剪刀将其裁剪成比深蓝补丁略小一圈、形状更圆润的一片。这才是露在外面的“面子”。她用更细密、更均匀的针脚,将这块“面子”覆盖在深蓝底布上,沿着边缘细细地缝了一圈,针脚藏在折边里,几乎看不见线头。最后,她还在米白补丁的中心,用藏青色的线,绣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别致的小小菱形图案,巧妙地掩盖了残留的一点污渍痕迹。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由最初的生涩试探,到越来越流畅专注。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屋内点起了昏暗的煤油灯,灯芯跳跃着,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贾张氏的鼾声已经响起,棒梗早就跑出去野了,小当和槐花缩在炕角,好奇又安静地看着妈妈飞针走线。
当最后一针收线,沈凝轻轻咬断线头,将那件棉袄提起来,对着昏黄的灯光。
肘部那个曾经丑陋的大破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干净利落、配色沉稳(深蓝打底,米白覆盖)的补丁,边缘平整服帖,中心那个小小的藏青菱形图案,甚至给这破旧的棉袄增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设计感”的用心。这绝不是随便糊上去的“死补丁”,而是一个真正用了心思、力求美观的“活补丁”!
【滴!宿主独立完成“改良型活补丁”制作,初步展现缝纫潜力与创新思维。触发隐藏判定:缝纫技能领悟度+5%。请宿主继续努力,早日解锁完整技能包。】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让沈凝精神一振!虽然没有技能包,但她靠自己的观察、记忆和尝试,迈出了第一步!
“妈……”小当怯生生地凑过来,小手轻轻摸了摸那光滑平整的补丁,大眼睛里满是惊奇,“真好看……比奶补的好看多了……”
槐花也懵懂地点头。
沈凝(秦淮茹)看着两个女儿眼中的光,再看看手里这件焕然一新的旧棉袄,一股微弱的暖流涌上心头。这是第一步!微不足道,却无比坚实的第一步!
她小心翼翼地将棉袄叠好,放在一旁。然后,她拿起那件同样破旧、但属于小当的罩衫。这件更麻烦,前襟被火星烫了个焦黑的洞,还撕开了一道口子。
沈凝的眉头微微蹙起,思索着如何挽救。她挑拣着布头堆里颜色更鲜艳些的碎花布和红色布条。或许……可以变废为宝?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冰冷的蓝色光幕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一行刺眼的红色文字伴随着急促的嗡鸣猛地弹出:
【警告!警告!侦测到关键剧情节点临近!】
【事件:“棒梗偷鸡”即将发生!倒计时:48小时!】
【事件关联:若偷鸡事件爆发,将直接触发贾张氏向傻柱索要饭盒赔偿行为,极大可能导致宿主任务“阻止贾张氏向傻柱索要饭盒”失败!请宿主高度警惕,提前干预!】
【关联提示:许大茂家新得两只下蛋老母鸡,今日已炫耀数次。棒梗对鸡肉极度渴望,且已多次在许家鸡笼附近徘徊!】
沈凝拿着碎花布的手猛地一抖,针尖差点刺破指尖。
棒梗偷鸡?!
这个原剧里引爆四合院第一次全院大会、彻底将秦淮茹和傻柱捆绑在“吸血与被吸血”关系上的关键事件,竟然这么快就要来了?!
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任务失败的惩罚——“体验秦淮茹临终前三天”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
时间!她最缺的就是时间!缝补的手艺需要时间积累口碑打开局面,而偷鸡的危机,却如悬顶之剑,只剩四十八小时!
沈凝的目光倏地转向窗外。夜色深沉,四合院里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但许大茂家那个方向……隐约还能听到他得意洋洋吹嘘那两只老母鸡下蛋如何厉害的模糊声音。
棒梗……这个被贾张氏惯坏、被饥饿和贪婪驱使的半大孩子……此刻会在哪里?
她放下针线,吹熄了煤油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渗入一丝微光。沈凝在黑暗中睁着眼,属于秦淮茹的疲惫身体里,沈凝的灵魂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一个细胞都在高速运转。
阻止棒梗偷鸡?谈何容易!那小子被贾张氏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根本听不进她这个“没用”的妈的话。直接告诉贾张氏?那老婆子只会骂她诬陷她宝贝孙子,甚至可能为了“证明”棒梗清白,反咬一口!
硬的不行……软的没用……怎么办?
沈凝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炕上那件刚刚补好的、属于棒梗的棉袄上。那平整的补丁在黑暗中仿佛也散发着微弱的光。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带着点疯狂的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心头。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枕下仅剩的三分钱硬币,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神经。
四十八小时……五毛三分钱启动的缝补生意……即将引爆的偷鸡危机……
‘贾张氏……棒梗……许大茂……傻柱……’ 沈凝在黑暗中无声地念着这些名字,眼底深处,那簇属于沈凝的、孤注一掷的火焰,在绝境的压迫下,燃烧得更加炽烈而冰冷。
‘想吸我的血?想把我推进火坑?’ 她攥紧了那三分钱,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被撕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