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气还没散尽，贾家那点可怜的“油水”早已被舔舐干净。小当和槐花捧着碗底，小舌头还在意犹未尽地刮着最后一点油星子。棒梗睡眼惺忪地从里屋晃荡出来，看到桌上空荡荡的碗和锅里清得能照出人影的刷锅水，脸立刻垮了下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妈！饿！这稀汤寡水的顶什么用！”他踢了一脚桌腿，发出刺耳的噪音，眼睛习惯性地瞟向门外——那是傻柱通常出现的方向。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三角眼耷拉着，脸色阴沉得像块抹布。她面前那碗本该最稠的粥也见了底，但碗边上沾着的几粒米和一丝凝固的油花，像是对她无声的嘲讽。那点油渣带来的短暂满足感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被拿捏、被威胁的憋屈和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恶狠狠地剜了正在收拾碗筷的沈凝（秦淮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刻毒的诅咒：“丧门星！弄点油水就抖起来了！我看你能得意几天！早晚饿死你们几个赔钱货！”
沈凝恍若未闻，动作麻利地将碗筷摞好。对于贾张氏的咒骂，她早已免疫。那几根鸡毛就是悬在这恶婆子头顶的利剑，只要她沈凝一天没被逼到绝路，贾张氏就一天不敢真正撕破脸。这种建立在恐惧上的“和平”，脆弱但有效。
她把洗好的碗放回五斗橱，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最底层、那堆破布掩盖下的宝贝——装着澄澈猪油的小瓦罐。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温润的触感和蕴含的热量。这是她的底气，是她撕开吸血链条的第一步战利品。
【系统能量：1.9/100（持续微弱增长）。】
能量条那微弱但坚定的增长，如同黑暗甬道尽头透出的一丝光。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熟悉的、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食堂大锅菜特有的混合油味。傻柱来了！
他今天来得格外早，手里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铝制饭盒也格外显眼。他走到贾家门口，习惯性地就想把饭盒往窗台上一放，嘴里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秦姐，今儿食堂改善伙食，弄了点好菜，给……”
话还没说完，贾家的门帘“唰”地一下被掀开了！
不是贾张氏，也不是棒梗，而是秦淮茹（沈凝）！
她就站在门口，挡住了傻柱往里递饭盒的动作。她的脸色依旧带着操劳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像淬了寒冰的针，直直地刺向傻柱，也刺向屋里瞬间伸长脖子的贾张氏和棒梗。
“傻柱，”沈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清晨寂静的中院，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强硬，“你的饭盒，拿回去。以后，都不用再送了。”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懵了所有人！
傻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举着饭盒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张着，眼里的困惑和难以置信几乎要溢出来：“秦……秦姐？你说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饭盒，是维系他和秦姐之间那点微妙“联系”的纽带，是他展示自己“能力”、换取秦姐感激和依赖的唯一方式！秦姐怎么可能不要？她家都穷成啥样了！
屋里的贾张氏和棒梗更是如遭雷击！贾张氏猛地从炕上弹起来，三角眼瞪得溜圆，脸上的刻薄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和贪婪取代！她尖着嗓子就要骂：“秦淮茹你个败家……”
“妈！”沈凝猛地回头，一声断喝，硬生生截断了贾张氏的咒骂！她的眼神冰冷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扫过贾张氏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最终落在棒梗写满“凭什么”的不甘表情上。
“咱家再穷，也不能总白拿人家的东西！”沈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惊动的邻居耳中，“傻柱是个好人，可他一个厨子，工资也不高，也要攒钱娶媳妇！咱家不能总占着人家这点便宜！让人戳脊梁骨，说咱贾家是吸血虫！”
“吸——血——虫！”
这三个字，沈凝咬得极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贾张氏和棒梗的心口，也砸在傻柱茫然的脸上，更砸在四合院所有竖起耳朵的邻居心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傻柱彻底懵了，举着饭盒的手尴尬地悬着，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他习惯了秦姐的温顺、感激和那若有若无的依赖，习惯了这种“施舍与接受”的固定模式。可今天，秦姐不仅拒绝了，还用如此尖锐、如此不留情面的方式，将这种“施舍”的本质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吸血虫”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也翻江倒海，说不清是羞耻还是别的什么。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棒梗更是又气又急，恨不得冲上去把那饭盒抢过来，却被沈凝那冰冷的眼神冻在原地。
“傻柱，”沈凝的目光重新转向呆若木鸡的傻柱，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真不用再破费了。我家……能靠自己。” 说完，她不再看傻柱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的脸色，也不理会屋里贾张氏粗重的喘息和棒梗压抑的呜咽，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帘！
门帘隔绝了傻柱呆滞的目光，也隔绝了门外所有窥探的视线。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贾张氏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炕沿，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里充满了怨毒、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打懵的茫然。棒梗则像头暴怒的小兽，红着眼睛瞪着沈凝，低吼道：“妈！你疯了吗？！那是肉！是白面馒头！傻柱他乐意给！你凭什么不要！”
沈凝看都没看棒梗，径直走到墙角，在贾张氏和棒梗惊愕、不解甚至带着点恐惧的目光注视下，弯腰，从五斗橱最底层、那堆破布下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个装着澄澈猪油的小瓦罐！
瓦罐不大，里面金黄油亮的猪油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而诱人的光泽。那股纯正浓郁的油脂香气，虽然被盖子盖着，却依旧霸道地钻了出来，瞬间压过了傻柱饭盒里食堂大锅菜的油腻味。
沈凝将瓦罐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咚”的一声。她打开盖子，那股勾魂摄魄的油香瞬间爆炸般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槐花和小当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罐子。
“看见了？”沈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有油！干净的油！自己熬的油！不靠摇尾乞怜，不靠吸别人的血！”
她的目光扫过贾张氏惨白的脸，扫过棒梗震惊中带着贪婪的眼神，最终落在那罐猪油上，斩钉截铁地宣告：
“这罐油，就是我秦淮茹的骨头！以后，我挣一分钱，买一粒米，熬一滴油，都是干干净净、挺直了腰杆挣来的！谁再想趴在我身上吸血……”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锋，一字一句，如同冰碴子砸在地上，“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有没有我的油罐子硬！”
“轰——！”
这句话，比刚才拒绝傻柱饭盒的宣言更加石破天惊！它不再是“不能要”，而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对贾张氏吸血权威的彻底否定和践踏！
贾张氏浑身剧震，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炕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她看着那罐金黄油亮的猪油，又看看沈凝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再无丝毫怯懦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滔天恨意的寒流瞬间将她淹没！她明白了，秦淮茹是真的变了！变得可怕！变得不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奶牛了！
棒梗也被震住了，那句“我的骨头”和“油罐子硬”带着一种他从未在母亲身上感受过的狠厉和决绝，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哐当！哐当！哐当！”
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砸门声！伴随着许大茂气急败坏、如同被踩了脖子的公鸡般尖利的咆哮，瞬间撕破了四合院短暂的死寂！
“开门！贾张氏！秦淮茹！给我滚出来！”
“我的鸡！我的芦花大母鸡！少了一只！肯定是你们家那个小王八蛋棒梗偷的！”
“赔我的鸡！今天不赔钱，老子跟你们没完！开全院大会！必须开全院大会！”
许大茂的怒吼如同点燃的炮仗，瞬间引爆了整个四合院！各家各户的门窗纷纷打开，惊疑、好奇、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贾家！
屋内的贾张氏如遭重锤，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死灰！她猛地看向沈凝，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慌和哀求！棒梗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就往贾张氏身后缩。
沈凝（秦淮茹）站在原地，听着门外许大茂疯狂的砸门和咆哮，感受着屋内贾张氏和棒梗筛糠般的颤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缓缓地、极其平静地，将那个装着猪油的瓦罐盖子，严严实实地盖了回去。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面无人色的贾张氏和瑟瑟发抖的棒梗，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风暴，终于来了。
而她的油罐子，早已稳稳地立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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