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俞白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她趴在阳台的地板上,身上还裹着昨晚的薄毯,手里攥着的速写稿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手腕的淤青上,那片青紫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她撑着墙站起来,腿抖得几乎站不稳,走进卫生间时,看着镜子里眼底的乌青,深吸了一口气,从抽屉里翻出高领毛衣和长袖外套——哪怕已经是春天,她也只想把所有的伤痕都藏起来
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是左奇函的电话。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很久,才调整好语气,按下接听
姜俞白喂
左奇函俞白,你醒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雀跃
左奇函我刚买了去南方的车票,下个月三号上午到,到时候你要是没课,能不能来车站接我?
姜俞白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姜俞白当然能,我提前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左奇函太好了!
左奇函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左奇函我还查了天文台附近的甜品店,听说他们家的提拉米苏特别好吃,到时候带你去吃
姜俞白好啊
她轻声应着,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墙皮,指甲缝里嵌进了白色的粉末。电话里还在说着未来的计划,可那些曾经让她满心期待的话,此刻却像细小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疼——她不知道这样满身伤痕的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笑着和他一起看星星、吃甜品
挂了电话,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画桌上的星轨模型,眼眶突然就红了。以前画画时,她总喜欢把对左奇函的思念都画进画里,可现在,她对着空白的画布,握画笔的手却一直在抖,脑海里反复闪过仓库里的画面,那些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接下来的几天,姜俞白像变了个人。她不再熬夜画画,每天按时上课、回宿舍,却总是独来独往,连室友约她去食堂都很少答应。她把手机调成长时间静音,左奇函发来的消息,她要隔很久才会回复,而且每次都只说“在忙”“有点累”
有天晚上,左奇函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姜俞白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头像,慌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她快速理了理头发,又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表情没问题,才接通电话
屏幕里的左奇函穿着白大褂,背景是实验室的操作台,脸上带着笑意
左奇函俞白,你看我刚整理好的星轨数据,等我去了南方,咱们可以根据这个找最亮的星星
他拿着一张纸对着镜头,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星图
姜俞白笑着点头,眼睛却不敢看他的脸
姜俞白好啊,到时候你教我
她的手指攥着衣角,手心全是汗,生怕自己的情绪会露馅
视频聊了不到十分钟,她就找了个“要赶画稿”的借口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她趴在书桌上,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滴在空白的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被欺负了?说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能无忧无虑画画的姜俞白了?她怕看到左奇函心疼又愤怒的眼神,更怕这份沉重的秘密,会压垮他们之间的一切
而她不知道的是,左奇函挂了电话后,看着屏幕里姜俞白苍白的脸和躲闪的眼神,心里莫名的不安。他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可每次追问,得到的都是温柔的敷衍。他对着电脑里的车票信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只想快点到南方,快点走到她身边,却不知道,此刻的她,正陷在一片无人知晓的黑暗里,独自承受着那些无法言说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