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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外交礼仪大全》第三十六条：接待魔界使团时，不得少于十八道蟠桃..."
我咬牙切齿地掐灭指尖火星，这已经是今早烧毁的第七本礼仪手册。自从凤凰台试炼后，体内暗凤之力总在不经意间暴走。青鸾战战兢兢递来第八本手册时，我分明看见封底用蝇头小楷写着："旭凤殿下亲笔批注：本条可简化为'别让他们吃人就行'"。
"公主！"青鸾突然尖叫。
我低头一看，手中手册不知何时变成了画册。每页都爬满歪歪扭扭的小人：九头蛇妖戴着蝴蝶结跳胡旋舞，魔尊拿着叉子追着蟠桃跑，最绝的是最后一页——荼姚娘娘的画像被添上两撇翘胡子，头顶还飘着对话框："给本宫来份麻辣蛇羹！"
"这..."我额头沁出冷汗，这分明是暗凤之力融合了我压抑多年的恶作剧本能，"快拿去烧..."
"烧了多可惜。"窗棂外飘来带笑的声音，润玉不知何时立在回廊下，"画得比省经阁的《万魔图鉴》生动多了。"
他白衣上的星纹随呼吸明灭，手里竟拿着另外几本被我"加工"过的手册。最上面那本封皮上，旭凤的Q版小人正愤怒地喷着火，气泡框里写着："谁偷了我的桂花糕！"
"夜神殿下是来取笑我的？"我伸手要抢，却被他轻巧避开。
润玉从袖中取出青玉瓶："特来送药。"他压低声音，"今日宴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碰第三道菜。"
我正想问缘由，璇玑宫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润玉脸色微变，瞬间化作流光消失，只留几颗星子在空中拼成"小心九头"四字。
未时三刻，南天门外彩霞铺道。我穿着荼姚特赐的金翎羽衣，每走一步都像被千万根针扎。这衣裳织进了凤凰火丝，专克暗凤血脉。
"魔界使团到——"
随着天兵唱喝，一团黑雾滚落云头。雾气散去后，九个蛇头同时开口："本座乃魔尊座下..."
九个脑袋突然互相瞪视，最中间的银鳞头怒道："闭嘴！该我先说！"
"放屁！"右侧的红头吐着信子，"按规矩是我左先锋先开口！"
眼看九个脑袋就要打起来，我强忍笑意上前一步："恭迎九灵尊者。陛下已在瑶池备下薄酒，请随小仙移步。"
十八只蛇眼齐刷刷盯过来。突然，最瘦小的绿头尖叫："是她！当年那个..."银鳞头猛地撞歪绿头，其余脑袋立刻噤声。
瑶池畔的迎宾台装饰得金碧辉煌。我引着蛇妖入席时，瞥见旭凤站在武将首位，红衣上的凤凰纹比平日更加鲜活。他目光扫过我被羽衣勒出血痕的手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第一道，千年蟠桃酿。"仙娥们鱼贯而入。
蛇妖的九个脑袋同时扎进酒壶，场面顿时混乱不堪。趁此机会，我悄悄观察主座上的荼姚。她今日金冠格外华丽，但眉心金钿却比往常暗淡几分。
"第三道，烈焰龙肝羹。"
我的筷子悬在半空。这道冒着蓝火的羹汤正是润玉警告过的。蛇妖的银鳞头突然转向我："穗禾公主不尝尝？这可是用你们鸟族..."
"她海鲜过敏。"旭凤突然插话，顺手把那碗羹挪到自己面前，"本神代劳。"
荼姚的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蛇妖的红头趁机探向旭凤的碗："既然火神大人..."
"且慢。"我起身斟酒，"按天界礼仪，当先饮三杯。"
九个脑袋顿时兴奋地摇晃起来。三坛琼浆下肚，最笨拙的黄头开始唱起荒腔走板的魔界小调，紫头则打着酒嗝往锦觅身上靠——她作为花界代表坐在润玉下首。
"尊者醉了。"我示意仙娥添茶，趁机将留影珠藏在果盘下。这颗从璇玑宫顺来的珠子，正适合记录蛇妖的丑态。
"醉？"银鳞头突然暴长三尺，腥臭的信子几乎舔到我脸上，"小孔雀，当年你父亲..."
我背后的黑羽瞬间绷紧。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绿头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黏液喷了旭凤满脸。整个瑶池瞬间死寂，直到润玉温润的声音响起：
"魔界礼仪，别具一格。"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紧接着全场仙官都憋得肩膀直抖。旭凤抹去脸上黏液，手中的凤凰火刚要燃起，蛇妖的蓝头突然惊呼："我的鳞片！"
一片银鳞掉在我脚边，内侧赫然用血写着鸟族文字："荼姚囚明王于栖梧地牢"。我假装俯身拾簪，迅速将鳞片藏入袖中。
"听闻翎羽仙子擅舞。"荼姚突然开口，"不如助兴？"
这是要我当众出丑。羽衣上的凤凰火丝会让我每做一个动作都痛如刀割。但当我看向旭凤时，他指尖正跳动着熟悉的金红色火焰——是那日在昆仑虚教锦觅的心焰诀！
"恭敬不如从命。"
我旋身跃上宴席中央的莲台，暗中调动暗凤之力抵抗羽衣束缚。舞至第三转时，蛇妖的九个脑袋突然同时僵直——它们看见了我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黑羽！
"她是暗..."银鳞头刚要吼叫，我突然折腰后仰，羽衣下摆扫过它最敏感的鼻孔。九个脑袋顿时喷嚏连天，最滑稽的是黄头，居然打喷嚏把自己打了个结。
满堂哄笑中，荼姚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她弹指击碎我藏在案下的留影珠，却不知我袖中还有一颗——这颗正对着主座，清晰记录了她看见蛇妖异常时的慌乱表情。
宴会尾声，我借口更衣离席。刚转过回廊，就被一股腥风扑倒在地。蛇妖的银鳞头死死咬住我肩膀，毒牙卡在骨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把鳞片交出来！"其余八个脑袋在周围形成包围圈，"否则让你尝尝九重噬心毒的滋味！"
我忍痛摸向发间的凤翎簪——旭凤送的那支。就在毒液即将注入血管的刹那，一道红光劈开蛇妖最粗的脖颈！
"本神的客人，轮不到你教训。"
旭凤的火尖枪钉着蛇头扎进廊柱，其余脑袋尖叫着逃窜。他扶我起身时，我肩上的伤口正冒出带着金丝的紫血——暗凤之血与凤凰火正在我体内厮杀。
"你..."旭凤盯着我的血，突然压低声音，"宴会结束后立刻回鸟族，最近别来天界。"
我正要追问，他忽然伸手从我袖中抽走那片银鳞。我以为他要没收证据，却见他用凤凰火灼烧鳞片表面，隐藏的文字顿时多出后半句："...以凤凰心血为钥"。
"拿着。"他把鳞片塞回我手中，动作粗鲁却小心避开了我的伤口，"下次再乱捡东西，当心扎了手。"
回到席位时，宴会已近尾声。润玉正在演示星象术法，星河在他袖间流转，巧妙地掩盖了角落里蛇妖的哀嚎——它的九个脑袋正被天兵按进弱水池"醒酒"。
荼姚宣布散席时，我故意落后几步。果然，刚走到蟠桃园就听见九头蛇妖的惨叫——这次是真的惨叫。我循声赶去，正看见荼姚用金簪扎进银鳞头的天灵盖！
"没用的东西。"她甩去簪上血珠，"连只小孔雀都对付不了。"
我屏息后退，却踩断一根树枝。荼姚猛然回头，我立刻捏碎袖中备用的笑蛊——这是从魔界血池顺来的小玩意。蛊粉随风飘散，荼姚突然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连金冠歪了都顾不上扶。
"娘娘？"我假装惊慌上前，"您怎么了？"
"哈...滚开！哈哈哈..."荼姚一边狂笑一边掐诀自疗，完全没注意我趁机从她腰间顺走了地牢钥匙的拓印。
回到寝殿，我瘫在软榻上查看留影珠。第一颗珠子记录下蛇妖揭发荼姚的关键画面，但第二颗...
"噗——"
画面里旭凤被蛇妖喷嚏糊了满脸黏液，紧接着是锦觅不小心把蛋糕扣在他头上的场景。最绝的是最后一段：荼姚狂笑时假发髻歪到一边，露出里面绑头发的...我的Q版画像小纸条！
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掉下来。我抹去水雾，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眼角已爬上细密黑纹。今日摄入的凤凰火丝正在加速暗凤血脉觉醒，而肩上的蛇毒让蚀心蛊暂时休眠——这恐怕是九头蛇妖唯一帮到我的地方。
青鸾突然闯进来："公主！夜神送来急件！"
展开素笺，上面只有一行星辉凝成的字："子时三刻，弱水桥。"
我将笺纸凑近烛火，隐藏的第二层文字显现："带着你画的翘胡子娘娘一起来。"
烛光摇曳中，我忍不住又笑出声。笑着笑着，突然咳出一口黑血——蛇毒开始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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