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书店里的纸香

“旧时光”书店的木门还是老样子，铜环上包着层温润的包浆，推开门时，挂在门楣上的木牌轻轻晃，“叮”的一声撞出清浅的响，和钟楼的铜铃声竟有几分呼应。夏栀刚踏进去，怀里的《草木记》就轻轻颤动，第一百一十九片叶子的位置透出微光，像在朝着某个方向指引。

书店深处的旧书架前，店主正踮着脚整理线装书，听见动静回头笑了笑：“今早整理书时，总觉得有本旧书在发烫，你们来的正好。”他引着两人往书架最上层走，那里立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书脊上没有字，只烫着片叶子的纹路——和第一百二十片叶子的轮廓分毫不差。

江逾白伸手去拿书，指尖刚碰到封皮，速写本突然自己翻到新的一页，笔尖自动蘸了墨，飞快地画出书里的景象：泛黄的纸页上，空着半行字，旁边飘着片叶子的虚影，叶尖沾着的墨渍，正和那本旧书封皮上的纹路对齐。“是第一百二十片的位置。”夏栀轻声说，《草木记》里的第一百一十九片叶子突然飘出来，悬在旧书上方，叶肉里的“续”字亮了起来。

旧书被轻轻翻开，书页间飘出股醇厚的纸香，混着钟楼的铜锈味和印刷厂的墨香。最中间的一页是空的，纸面上隐约有叶脉的纹路，像在等一片叶子嵌进来。第一百二十片叶子的虚影从纸里浮出来，叶尖慢慢靠近第一百一十九片的叶尾，红麻线突然从《草木记》里钻出来，缠上两片叶子的叶柄，将它们轻轻连在一起。

店主突然“呀”了一声，指着旧书的封底：“刚才还没有的，怎么突然多了行字？”两人凑过去看，封底内侧用淡墨写着行小字：“纸页藏着叶的魂，墨香连着时光的根”。话音刚落，第一百二十片叶子的虚影突然凝实，叶肉里慢慢显出个“新”字——和之前的“连”“生”“续”凑在一起，正好是“连生续新”。

钟楼的铜铃声又传了过来，这次的声音穿过书店的窗，落在旧书的纸页上，让那行小字泛起微光。书页里的叶脉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纸页爬向夏栀的《草木记》，在第一百二十片叶子的空位旁，画出条细细的线，指向书店后门。“后门出去是条老巷，巷尾有棵老槐树。”店主说，“每年春天都开满槐花，花香能飘到钟楼那边。”

夏栀抱着《草木记》和旧书往后门走，红麻线牵着第一百二十片叶子，跟在她身后。老巷的青石板路上，还留着雨后的湿痕，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走到巷尾，老槐树下果然有个石凳，石凳上放着个小小的陶碗，碗里盛着半碗槐花蜜——蜜里泡着片干花，花萼的纹路，竟和第一百一十八片叶子上的红麻线结一模一样。

江逾白的速写本在这时又有了动静，笔尖画出陶碗里的景象：槐花蜜里的干花慢慢舒展，变成片完整的叶子，叶肉里的纹路，正和老槐树的叶脉连在一起。“是补全‘新’字的东西。”夏栀拿起陶碗，第一百二十片叶子突然飘进碗里，沾了点槐花蜜，叶肉里的“新”字瞬间变得饱满，还沾着甜甜的香气。

老槐树的枝丫突然轻轻晃动，落下几片新鲜的槐树叶，其中一片正好飘进《草木记》里，落在第一百二十片叶子的旁边。叶肉里慢慢显出行小字：“下一片叶子，在槐花落满的时节”。钟楼的铜铃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调子完整又清亮，带着草木香、墨香和槐花蜜的甜，飘在老巷的上空，像在为“连生续新”的故事，唱了段温柔的结尾。

夏栀合上《草木记》，感觉书页里藏着满满的暖意。江逾白的速写本上，最后一页画着完整的图景：钟楼、石桥、印刷厂、书店和老槐树连在一起，每处都飘着一片叶子，叶子上的字连成“连生续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原来每片叶子，都是时光写给彼此的信。”夏栀轻声说，风带着槐花蜜的甜香吹过，好像在回应她的话——下一封“信”，正藏在即将到来的槐花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