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瓷罐皂角引竹途

染坊后院的皂角香还沾在瓷罐边缘，夏栀指尖刚触到第三十一片新叶上的“罐”字，罐身突然轻轻震动——原本嵌在瓷釉里的靛蓝纹路顺着叶肉脉络漫开，在地面拼出半只竹篮的虚影，篮沿处的金粉与星盘的光泽相触，瞬间连成道细细的光带，指向巷口的方向。

江逾白掏出罗盘凑近光带，盘面指针立刻定住，之前渗出的淡绿色汁液顺着指针流向光带尽头，在地面画出“竹引叶踪”四个字。两人顺着光带往巷口走，路上的金粉沾了瓷罐旁掉落的皂角碎末，踩在石板路上会留下带着清苦香气的叶形印记，连墙角丛生的青苔都被染得泛着淡金，风一吹，碎末与金粉缠在一起，像串跟着脚步的小铃铛。

刚转出巷口，就见老竹铺的门帘正轻轻晃动，店主手里举着只半旧的竹筛迎上来：“今早晒竹器时，这筛底的纹路突然亮了，和你们之前找的新叶一模一样。”夏栀接过竹筛，果然见筛底的竹条拼出片新叶轮廓，边缘还用褪色的红漆写着行细字：“罐承皂香，竹筛漏金”。她将竹筛凑向《草木记》，第三十一片新叶刚碰到筛底的竹条，筛孔里突然漏下细碎的金粉，落在书页上瞬间聚成第三十二片新叶的凝实形态——叶肉里缠着根细竹丝，指尖一碰，淡绿色的“筛”字便显了出来，与之前的字连在一起，成了“始书香钟印草亭槐墨盒轮书窖茶盒铃壁信包瓶篮盘签囊木泉磨瓢榴布染罐筛”。

钟楼的铜铃声恰好飘进竹铺，调子裹着竹器的清冽变得格外透亮，像是在跟着“筛”字的尾音轻颤。江逾白把竹筛举到窗边，阳光透过筛孔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光斑竟慢慢拼成张迷你地图，地图角落标着座小小的土地庙，庙旁还画着片新叶的淡影，影旁写着“筛引炉烟”四个字。

两人谢过店主往土地庙走，路上的金粉与竹丝缠成的光带始终在前方引路，路过卖糖人的小摊时，糖丝落在光带上，竟也跟着显出新叶的纹路。推开水土地庙的木门，一股混着檀香与烟火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供桌上的陶制香炉里，三炷香刚燃到一半，炉沿上刻着的新叶轮廓正泛着微光，炉灰里还埋着片新叶的虚影，虚影旁沾着点未燃尽的香灰。

江逾白用竹筛轻轻舀起炉灰，筛掉细灰后，那片虚影便在筛底凝实成第三十三片新叶，叶肉里裹着点香灰，指尖一碰，深褐色的“炉”字便显了出来，与之前的字连在一起，成了“始书香钟印草亭槐墨盒轮书窖茶盒铃壁信包瓶篮盘签囊木泉磨瓢榴布染罐筛炉”。

此时，庙外的铜铃声又响了，调子混着檀香变得格外沉静。夏栀摸了摸《草木记》里的新叶，感觉书页里的香气又添了层烟火气，风从庙门的缝隙钻进来，吹得香炉里的烟丝绕着新叶打转，像是在指引下一段路。江逾白翻开速写本，笔尖蘸着金粉与香灰，细细画出竹铺与土地庙的图景，画到新叶时，特意让叶上的字顺着纸面连成长串——他抬头看向夏栀，两人都笑着明白，这段藏在时光里的叶语，还在等着下一片新叶、下一个字，继续往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