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的空气里还浮动着茶青的清香,竹篓边缘微微湿润,像是刚刚从露水中捞起的一样。夏栀指尖轻触到第三十五片新叶的“篓”字时,篓底那张棉纸忽然泛起银光,像是一汪晨露被打翻了。光顺着叶纹聚成水珠,滴落在地面,隐约拼出半朵野蔷薇的虚影。花瓣上的金粉随着光影蔓延,与茶篓的银辉交汇,瞬间勾勒出一道带有水汽的光带,直直指向茶园东侧的花田。
江逾白手持罗盘跟了上来,指针刚靠近光带,淡绿色的汁液便沿着花瓣纹路缓缓扩散,在田埂上绘出八个字:“篓承露光,花藏叶影。”两人踩着田埂向花田走去,脚下的金粉混着些许从茶篓掉落的竹丝,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茶香叶印。连野蔷薇的花瓣也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风一吹,竹丝和金粉交织成絮,仿佛是跟随脚步的小灯笼,摇曳生辉。
走到花田中央时,一个花农正握着藤编花锄迎面走来,语气带着几分兴奋:“今早除草的时候,锄柄的纹路突然亮了,和你们的新叶一模一样!”夏栀接过花锄,仔细端详,果然在锄柄处看到了新叶的刻痕,还缠绕着半根干枯的花藤。藤上隐隐刻着几个字:“露引花路,锄掘新章。”她将花锄靠近《草木记》,刚把第三十五片新叶贴上锄柄,刻痕中竟渗出细碎的金粉,汇聚在书页上,幻化为第三十六片新叶。叶肉间裹着花藤纤维,指尖轻碰,一个淡粉色的“锄”字显现出来,连上前文成了——“始书香钟印草亭槐墨盒轮书窖茶盒铃壁信包瓶篮盘签囊木泉磨瓢榴布染罐筛炉茶篓锄”。
远处钟楼的铜铃声悠悠传来,裹挟着花香变得格外清甜,仿佛在跟随那个“锄”字的尾音轻轻颤动。江逾白把花锄插在花田中,阳光透过锄刃的缝隙洒下,地面上投射出细碎的光影。这些光影渐渐拼凑出一座小木屋的轮廓,旁边还浮现一片新叶的浅影,影旁写着:“锄引木舍。”
循着光影的指引,两人朝木屋走去,那条由金粉与花藤缠绕而成的光带延伸至溪边,映入溪水之中,竟然也显现出新叶的纹路。推开木门,一间陈设简单的木屋展现在眼前。木桌上摆放着一只陶制花罐,罐身雕刻着新叶的纹样,而罐中干花旁则浮现出第三十六片新叶的虚影,虚影周围沾染着些许花蜜。
夏栀将《草木记》放在罐旁,当第三十六片新叶触及干花时,花蜜瞬间融化,顺着叶纹渗入罐内。虚影逐渐凝实,生成第三十七片新叶,叶肉紧紧缠绕着干花的茎部。指尖微触,一个淡黄色的“罐”字浮现出来,与之前的字符相连,形成——“始书香钟印草亭槐墨盒轮书窖茶盒铃壁信包瓶篮盘签囊木泉磨瓢榴布染罐筛炉茶篓锄罐”。
铜铃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浓郁的花蜜香气。江逾白翻开速写本,蘸取金粉与花蜜描画下花田与木屋的景象。那些漂浮于新叶上的字符像一串串联时光的花链,散发着神秘的光辉。他抬起头看向夏栀,两人心照不宣地微笑——因为他们知道,下一片新叶,正藏匿在花罐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