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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开始

昨日梦巡中

时间,或许不是最好的疗愈师,但它至少给了伤口结痂的机会。距离那场几乎将苏晓婉彻底撕碎的家庭惨剧,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三十个日夜,对苏晓婉而言,漫长如同一个世纪。最初的几天,她完全生活在一种麻木的真空里,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困倦,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林父——那位经由社工谨慎评估和介绍后,决定收养她的中年男人,并没有试图用过多的言语去填补那片死寂。他只是默默地存在,像一座安静而稳固的山。

他是市图书馆一名普通的古籍修复员,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纸墨和糨糊的气味。他的家不大,但窗明几净,阳光总能恰到好处地洒满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他给苏晓婉准备的房间朝南,带着一个小阳台,他细心地换上了她可能喜欢的浅蓝色窗帘,书桌上放着一盆绿意盎然的绿萝。

餐桌上,总会摆着热气腾腾的、口味清淡的饭菜,他观察着她多夹了哪道菜,下次那道菜出现的频率便会高一些。晚上,无论她自习到多晚,客厅的那盏暖黄色的壁灯总是亮着,像黑夜海洋里一座小小的灯塔。他从不追问她的过去,不试图进行笨拙的安慰,更没有任何逾越界限的肢体接触。他的善意是沉默的,是行动上的,像润物无声的细雨,一点点渗透进苏晓婉那片早已干涸龟裂的心田。

在这种安全、稳定、甚至堪称温柔的环境里,苏晓婉破碎的灵魂开始尝试着一点点自我拼凑。她脸上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尤其是在接到陈岩电话,听他絮絮叨叨说着学校里无关紧要的趣事时。她的成绩慢慢追了上来,生活似乎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确实向前的速度,回归到某种看似正常的轨道。

然而,那场风暴留下的,不仅仅是表面的狼藉,更是深入骨髓的创伤烙印。她对异性,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生理性的警惕和疏离。公交车上若有男性靠得太近,她会立刻绷紧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学校里男老师点名提问,她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即便是对给予她新生、无比尊重她的林父,她也无法完全卸下心防。一次,林父见她拎着沉重的购物袋,下意识地想伸手接过,她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袋子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的尴尬和苏晓婉脸上瞬间涌起的恐慌与羞愧,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没关系,慢慢来。”最后,林父只是温和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帮她一起默默捡起东西。

唯独陈岩,是那个唯一的、明亮的例外。

只有在他面前,苏晓婉才能找到一种近乎奢侈的放松。他的眼神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干净、坦荡,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欲念和评判。他的陪伴是纯粹的,是带着温度的安静,或是恰到好处的玩笑。他仿佛是她与这个充满威胁的世界之间,一道柔软而坚固的缓冲带。林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私下里找陈岩认真地谈过一次,了解了更多关于苏晓婉过去的情况,也看到了这个男孩眼中真诚的关切和担忧。

在一个周末安静的午后,阳光透过窗纱,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林父泡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苏晓婉面前,他用一种尽可能不经意的语气提议道:“晓婉,我看得出来,你最近努力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但是……有些东西,压在心底太久,可能会成为负担。我知道这很难,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去寻求一些专业的帮助?比如,看看心理医生?不是为了改变谁,或者忘记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些方法,让自己感觉更轻松、更自在一些。”

苏晓婉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指尖感受着那份暖意,沉默了许久许久。她信任林父,更无比信任陈岩。如果他们都说,这或许是一条可以尝试的路径……

她抬起眼,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好。”

林父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并预约了一家据说方式比较独特的心理咨询室,名字叫“梦境咨询”。

于是,在一个春末夏初、阳光和煦却并不灼人的下午,苏晓婉捏着写有地址的纸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了一处位于老城区僻静街角的咨询室。门面很不起眼,白色的木门上挂着一个简约的原木牌子,上面只有手写的“梦境咨询”四个字,字体清隽。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才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的景象,与她想象中那种充斥着弗洛伊德画像、沙盘和严肃氛围的传统心理咨询室截然不同。这里更像一个温馨舒适的居家客厅。米白色的沙发看起来柔软蓬松,旁边立着一盏造型别致的落地灯,暖光洒下来,营造出安宁的氛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原木书桌,一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气质沉静干净的年轻男人正坐在书桌后,微微低着头,在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厚实笔记本上专注地书写着。他的侧脸线条清晰,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神情平静无波。

而另一个穿着鹅黄色棉布连衣裙、看起来年纪更小、充满活力的女孩,正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扒着男人的胳膊,踮着脚尖,试图去窥探笔记本上的内容。

“哥!你到底在写什么呀?写这么认真,给我看看嘛!”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撒娇和赖皮劲儿。

被称作“哥哥”的男人笔尖未停,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平静无波地回答了两个字:“日记。”

“日记有什么不能看的?小气鬼!我也要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女孩——镜梦瑶不依不饶,整个人几乎要趴到书桌上,脑袋都快凑到本子上了。

男人终于停下了流畅书写的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妹妹凑过来的额头,将她稳稳地推远了一些:“镜梦瑶,日记是隐私,哪有随便给人看的道理。”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责备,反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淡淡的无奈和纵容。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注意到了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苏晓婉。镜梦瑶立刻像变了个人,迅速站直身体,脸上绽放出一个毫无阴霾、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耍赖皮的根本不是她:“欢迎光临!你好呀!你是今天预约的客人吗?”

而男人——梦泽也从容地合上了那个神秘的日记本,站起身,目光温和而专业地看向苏晓婉,微微颔首:“请进。”

苏晓婉是他们这间“梦境咨询室”正式开业后,迎接的第一位客人。

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寒暄后,苏晓婉在梦泽的引导下,在那张舒适的米白色沙发上坐下。她有些紧张,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梦泽并没有急于开始了当当地询问她的隐私,而是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以一种清晰而平和的语言,向她解释了这里的工作方式。

“苏小姐,我们这里采用的方式,可能与您了解的传统心理咨询有所不同。”他的声音低沉平稳,自带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主要侧重于通过引导,进入来访者的梦境层面,在潜意识中进行探索和疏导。梦境往往是内心真实情绪和未被处理创伤的映射,在那里工作,有时能更直接地触及问题的核心。”

他观察着苏晓婉的表情,继续道:“如果您愿意尝试,考虑到您是第一次来,我会先为您进行一次相对简单和安全的引导示范,让您感受一下这个过程,我们再决定是否继续深入。”

苏晓婉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睁着大眼睛、一脸鼓励地望着她的镜梦瑶,又看向沉稳可靠的梦泽,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放松,坐得更舒适一些就好,不需要刻意做什么。”梦泽示意她不必躺下,保持坐姿即可。

梦泽的声音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安抚人心的力量,在安静的咨询室内缓缓回荡。他并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术语或激烈的引导,只是用平实而真诚的语言,引导苏晓婉关注自己的呼吸,感受身体逐渐放松的重量,想象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安全、舒适的场景。

苏晓婉起初还有些拘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但渐渐地,梦泽那稳定而令人信服的声音,配合着室内恰到好处的暖光和若有似无的、镜梦瑶早些时候点燃的安神香薰的淡淡气息,共同构筑了一个无形的保护茧。她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松弛下来,原本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无力地滑落到身体两侧,手指自然蜷曲。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深长,越来越均匀,胸口规律地起伏着。

终于,在那温和的语言引导和极度放松的状态下,连日来积累的精神疲惫和心理压力如同潮水般涌上,淹没了她最后的意识防线。她的头微微偏向一侧,靠在沙发柔软的扶枕上,眼睑彻底合拢,陷入了沉静的睡眠之中。她的面容褪去了清醒时的紧张与不安,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一丝稚嫩的脆弱。

几乎就在苏晓婉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的同一时刻,坐在她侧前方单人沙发椅上的梦泽,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停止了言语引导,向后靠进椅背,这个动作非常自然,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他也闭上了眼睛。

他的闭合与苏晓婉的沉睡不同。苏晓婉是彻底的放松和休憩,而梦泽的闭合,更像是一种内聚和转向。他脸上的线条依旧清晰冷静,但所有的外在感知仿佛都被收敛,整个人的意识沉入了一种深不可测的专注状态。他看起来也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悠长,但与沙发上的少女相比,他的“睡姿”依旧保持着一种克制的挺拔,仿佛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依然是某种秩序的守护者。

一时间,咨询室内陷入了一种极其奇特的静谧之中。只有窗外遥远街道上偶尔传来的、被距离模糊了的汽车鸣笛声,以及墙上挂钟指针规律行走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滴答”声,证明着时间并未停滞。

而此刻,镜梦瑶成为了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完全清醒的守护者。

好的,我们来重新刻画镜梦瑶在治疗过程中的状态,突出她的不耐烦和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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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室内的躁动守护

梦泽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平稳而持续地在咨询室内流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他引导苏晓婉关注呼吸,放松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构筑安全的心象。苏晓婉紧绷的神经在这温和的攻势下渐渐松懈,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她的头轻轻歪向沙发扶枕,呼吸变得深长均匀,陷入了药物辅助般的沉静睡眠。

几乎在同一时间,梦泽的话语也恰到好处地停驻。他向后靠入单人沙发椅,深邃的眼眸缓缓闭合,所有外放的气息瞬间收敛,仿佛一台精密仪器切换到了内部扫描模式。他看起来也像是睡着了,但那份静止中透着一种极致的专注,与苏晓婉全然放松的睡态截然不同。

好了,戏肉开始了——镜梦瑶心里嘀咕着,同时也是她“无聊站岗”任务的起点。

最初的几分钟,她还能勉强维持一个“专业助手”的假象。她学着哥哥平时沉稳的样子,端正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在沉睡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但很快,那该死的安静就开始像小虫子一样啃噬她的耐心。

太安静了!只有墙上那破钟“滴答、滴答”不紧不慢地走着,听得人心烦意乱。窗外偶尔传来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整个世界都把这里遗忘了。

她开始坐不住了。先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上的织物纹路,接着脚踝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晃动。她盯着苏晓婉看了一会儿,心想:“睡得可真熟啊……不知道哥哥在她梦里捣鼓什么呢?”然后又盯着如同老僧入定般的哥哥,撇了撇嘴:“真是的,一动不动的,跟个木头人一样。”

她尝试在心里默数数字,数到一百二十三就乱了套。她又开始研究对面书架上的书脊,试图辨认那些拗口的心理学书名,没看几本就觉得头晕眼花。

“啊——好无聊啊!”她在内心无声地呐喊,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凝固般的寂静给憋疯了。她好想跳起来活动一下,或者拿出手机刷一刷,哪怕只是去窗边看看外面的行人也好。但她残存的理智和哥哥事先严肃的叮嘱像一道紧箍咒——在治疗过程中,守护者必须保持在场和警觉,绝对不能离开或做分散注意力的事。

于是,她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間里,进行一些微小的“反抗”。她悄悄地、极其缓慢地变换着坐姿,从端坐变成斜靠,又从斜靠变成用手肘撑着扶手托着腮。她把自己的马尾辫拆开又重新扎好,扎高了嫌扯头皮,扎低了嫌没精神,反复折腾了好几回。

她开始玩自己的裙带,把鹅黄色的系带绕在手指上,编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又松开。她甚至开始研究自己指甲上的月牙,比较着哪个手指的更大更圆。

时间像是被粘稠的糖浆裹住了,走得慢吞吞的。镜梦瑶觉得至少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可抬头看钟,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她忍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内心哀嚎:“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

她开始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起房间里的陈设:那盆绿萝的叶子是不是该擦擦了?哥哥的书桌收拾得也太整齐了,一点人气都没有!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里到底写了什么秘密?可恶,上次都没看到!

她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焦躁不安,浑身痒痒。她一会儿翘起二郎腿,一会儿又把腿放下;一会儿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花板,一会儿又俯下身研究地毯的纹路。每一个动作都极力放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但这种克制本身,反而加剧了她的不耐烦。

她无数次地将目光投向闭目状态的哥哥,用眼神无声地控诉:“快点啊哥!还要多久嘛!”可惜,梦泽完全接收不到她这丰富的脑电波,依旧沉浸在他的梦境探索中。

就在镜梦瑶觉得自己快要无聊到长出蘑菇,甚至开始考虑数一数窗帘上有多少条褶皱的时候,梦泽闭合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处于“多动”状态的镜梦瑶,在这一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不耐烦和焦躁瞬间收敛,她猛地坐直身体,眼神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聚焦在哥哥脸上,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进入了高度的警戒状态。虽然过程煎熬,但她的核心任务,她始终记得——在哥哥需要的时候,她必须在那里。

之前的百无聊赖与此刻的全神贯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依旧觉得守护工作枯燥得要命,但这份责任,她从未真正放下。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哥哥下一个细微的信号,准备随时从那个坐立不安的“多动儿”,切换回那个关键时刻绝对可靠的“连接器”。

梦泽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对苏晓婉示意示范已经结束。

“感觉怎么样?”镜梦瑶几乎是立刻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关切地问。

苏晓婉仔细地感受着自己身体和内心的状态。一种奇异的、深沉的平静感如同温润的水流,包裹着她紧绷已久的神经。一直像是被无形巨石压着的胸口,似乎松动了许多,那股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明显减轻了。她甚至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轻飘飘的松弛。

她诚实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欣喜:“感觉……好多了,心里很平静,身体也感觉很轻松。”

离开咨询室时,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苏晓婉走在回林父家的路上,感觉连拂过脸颊的微风都变得格外温柔,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了许多。她知道,那些深层的恐惧和创伤不可能在一次简单的示范中就烟消云散,但这次短暂而奇特的经历,无疑像在浓重的黑暗中,为她透开了一丝缝隙,让她看到了一丝新的、充满希望的可能性。

送走苏晓婉,关上门,咨询室里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镜梦瑶几乎是立刻就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好奇心,再次凑到刚刚重新拿起日记本的哥哥身边,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哥!哥!你刚才进去,看到什么了?她的梦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可怕?”

梦泽的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地回答:“一些记忆的碎片,被悲伤的情绪包裹着,但核心……有对光亮的强烈渴望。”他顿了顿,笔尖稍停,补充了一句客观的评价,“是个内在很坚韧的女孩。”

“哦……”镜梦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这种抽象的概括似乎不太满足。但她很快又冒出了新的问题,这个问题似乎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哥,说起来,你的这种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啊?好像天生就会一样,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梦泽的回答依旧简洁到近乎吝啬,他合上日记本,看向窗外,“有记忆以来,似乎就能感知到,后来慢慢学会了控制。”

“那……梦境在正常人看来,不是非常多、非常混乱吗?像无数个平行的世界同时上演。”镜梦瑶挥舞着手臂,试图描绘那种复杂的图景,“我们这样进去之后,会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光怪陆离的梦给搞晕掉?找不到方向?”

“不会。”梦泽转过身,难得地显露出耐心,详细解释道,“对于做梦者本身,多重梦境领域或许是在潜意识中同时存在和发展的,充满了随机性和象征意义。但当我们作为介入者进入时,我们通常锚定和进入的,是其中一个最主要的、或者说当前最活跃、与核心情绪关联最紧密的梦境。这些不同的梦境领域之间,并非完全隔绝,它们存在着被称为‘中介点’的连接通道。”他伸手指了指房间里那扇通往内室的门,又指了指巨大的落地窗,“这个中介,可能是一扇门,一扇窗,甚至……”他的目光落下,点了点脚下光洁的地板,“一块看似普通的地板,一个楼梯的拐角,都可能是连接不同意识层面的枢纽。”

“所以,你的能力就是能精准地找到这些‘中介点’,进入特定的梦境,然后还能像超级显微镜一样,把里面的所有细节,连一粒沙子的形状、一滴水的味道都看得清清楚楚?”镜梦瑶努力理解着这种庞大的信息处理能力。

“可以这样理解。深入观察,感知构成梦境的所有细微元素及其背后隐藏的情绪密码。但这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对精神负荷是极大的考验。”梦泽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仅仅是描述,就能唤起那种被海量信息瞬间涌入冲击的不适感。

镜梦瑶听到这里,嘴巴不由得撅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明显的不情愿和一点点小嫉妒:“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就只有一个能力啊?就只能进入梦境,像个……像个跑腿的似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厉害,一点都不主动!这个家不应该是我最大,能力也最多最全面吗?这太不公平了!”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像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梦泽脸上掠过一丝真正的、无可奈何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妹妹光洁的额头,力道很轻:“能力从来不在数量的多寡,而在于是否真正有用,并且是否与持有者契合。我们的能力是互补的,如同锁与钥匙,缺一不可。”

他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关于能力的讨论,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好了,别钻牛角尖了。时候不早了,今天也累了,去洗漱休息吧。”

镜梦瑶捂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虽然心里那点小不甘还在盘旋,但也明白哥哥说的是事实。她嘟囔着“知道啦,就会说大道理”,还是乖乖地跟着哥哥的脚步,走向各自的房间。

客厅的灯被熄灭,只剩下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纱,投下朦胧的光影。寂静重新笼罩了这间小小的咨询室,将方才关于梦境、能力、创伤与治愈的所有低语,都悄然收纳。夜色渐深,整座城市缓缓沉入睡眠的海洋,而无以计数的、独特的梦境,正在无数安眠或不安眠的意识深处,如同海底的珍珠,悄然孕育、生成、上演着只属于它们自己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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