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上第三根窗棂时,监控摄像头开始结霜。我瘫在生物教室的解剖台上,右臂烫伤处跳动着蓝火苗般的灼痛。顾临舟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我赤裸的脚踝,沾着福尔马林的酒精棉球正碾过溃烂的皮肤。
"装睡的技术比解剖课成绩还烂。"手术钳突然夹紧我颤抖的指尖,他在病历本上划出深痕,"三度烫伤合并感染,秦少爷是打算截肢当标本?"
我咬住渗血的舌尖,任他掀开黏着伤口的校服布料。今夜实验室爆炸的火焰还在视网膜上跳动,而他把我从火场拖出来的力度,与十年前父亲拽他出废墟时如出一辙。
烫伤膏薄荷味混着他颈间的威士忌气息,在死寂的夜里发酵成迷幻剂。他食指突然抹过我眼尾,将泪痕揉进医用胶布:"这双眼睛哭起来,和你父亲跪在顾氏灵堂时一模一样。"
冷藏柜发出嗡鸣,我瞥见玻璃门上倒映的监控红光。他突然用绷带蒙住我眼睛,动作温柔得像在给垂死的小猫包扎:"偷看医师秘密的孩子..."解剖剪贴着喉结游走,"要接受惩罚哦。"
剧痛袭来的瞬间,我听见皮带扣清脆的响声。烫伤膏铝管被捏瘪的声响中,他冰冷的唇贴上我颤抖的膝窝:"当年你父亲给我母亲注射止痛剂时,用的也是这种薄荷味麻醉药。"
我挣扎着扯开绷带,瞳孔被冷藏柜里的东西刺得生疼——泛黄的产检B超照片悬浮在福尔马林液里,胎儿畸形的手指与生物教室标本如出一辙。标签日期1995年3月28日,患者姓名处洇着血渍:**顾沈念**。
"现在知道为什么选23号解剖台了?"他掰开我攥紧的拳头,将手术刀塞进掌心,"你每堂课切割的尸体,都流着我们顾家的血。"
夜风撞碎玻璃窗,月光如手术刀剖开黑暗。我踉跄着撞翻器械架,那些闪着冷光的镊子剪刀铺成星河,尽头是他捏着破碎相框的手——我们全家福的残片正扎进他掌心。
"当年火灾..."我嘶吼着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烧伤的旧痕,"你明明可以让我死在里面!"
他突然暴怒地掐住我脖子,染血的相框玻璃扎进两人皮肉。监控录像在此刻雪花纷飞,只录下模糊的喘息与金属碰撞声。晨光初现时,我在消毒液浸泡的地板上醒来,烫伤处贴着卡通鲸鱼创可贴。
更衣镜用血写着新的俄文,翻译软件闪烁:**"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活着感受绝望。"**储物柜深处藏着撕碎的诊疗记录,1995年3月28日产房值班医师签名龙飞凤舞——**秦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