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舟的烟头第三次碾灭在我渗血的绷带上时,阁楼的老式留声机正卡在《月光奏鸣曲》第三小节。他忽然扯开我汗湿的衬衫,掌心贴住心口烧伤的旧痕:"这道疤的温度,和当年我把你推出火场时一模一样。"
碘酒棉球滚落在地板缝隙,我嗅到他西装内袋里蓝玫瑰的腐香。那支花是昨夜他闯进病房时插在我呼吸机旁的,此刻花瓣正随着他包扎的动作簌簌掉落。
"别碰..."我抓住他滑向腰侧的手,却被他反扣着按在塌陷的弹簧床上。十九年前的同款床垫曾摆在顾家老宅,监控显示他母亲就是在这张床上难产血崩。
月光突然刺穿云层,他颈间的银链滑出衣领——串着枚乳白色齿痕的吊坠,正是我十二岁换牙期丢失的犬齿。记忆闪回那个暴雨夜,校医室的白帘后他捏着我下巴说:"这颗牙,我收下了。"
"为什么救我?"我盯着他锁骨处新添的抓痕,那是半小时前我在窒息中留下的,"让我死在火场里...不是更痛快?"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镊子尖端刺破刚愈合的烫伤。染血的纱布飘落时,他突然含住我颤抖的喉结:"我要你活着看秦氏化为灰烬,就像..."喘息声混着威士忌的灼烧感,"就像我看着母亲咽气时,窗外顾氏大厦的霓虹灯牌逐个熄灭。"
阁楼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们滚落到积灰的钢琴凳旁。他的腕表磕响中央C键,发出与心跳共振的轰鸣。十五年前的雨夜,浑身是伤的他曾躲在这架钢琴下,听着我弹奏不成调的《致爱丽丝》。
"这曲子你漏了第23个音符。"他忽然握住我搭在琴键上的手,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耳后,"就像你父亲当年漏掉了顾氏最后的救命订单。"
地下室传来重物坠地声,我挣脱他的桎梏冲向声源。冷冻柜的蓝光里,顾母的遗体安静如睡,缺失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枚婚戒——内侧刻着我父亲名字缩写。
"现在明白蓝玫瑰的肥料成分了?"顾临舟的影子吞噬整面墙,他抚摸着母亲结霜的发梢,"每次吻你的时候,我都能尝到血壤里的铁锈味。"
我踉跄着撞翻标本架,玻璃罐里漂浮的胎儿手指贴着脸颊滑落。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沾着冰碴的唇擦过耳垂:"可是昨夜火舌舔上你睫毛时,我居然想用整个顾氏帝国换你一声咳嗽。"
晨光刺破阁楼天窗的瞬间,警报器突然尖啸。我们交叠的倒影在满地玻璃渣上碎裂,他塞进我掌心的钥匙还残留体温——正是冷冻柜底层那个贴着"秦牧之罪证"的保险箱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