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上）

周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公寓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小泉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旧书，目光却落在窗外——连续两天的休养让他气色好了些，但长时间待在室内，总觉得空气里少了点流动的生气。

“下午没什么事，要不要出去走走？”冲矢昴端着两杯水从厨房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波洛咖啡厅的三明治据说不错，去试试？”

小泉洄抬眼，对上他镜片后温和的目光。他确实想出门透透气，而且……波洛咖啡厅这个名字，让他莫名地在意。那是安室透打工的地方，那个同样披着多层伪装的男人。

“……好。”他合上书，点了点头。

出门时，冲矢昴替他拿了件薄外套：“下午风可能会大些。”小泉洄接过穿上，拉链拉到一半，露出脖颈线条。这具身体偏瘦，被外套裹着，更显得有些单薄。

波洛咖啡厅离公寓不算远，两人步行过去。午后的街道很热闹，小泉洄走得不快，冲矢昴很自然地放慢脚步配合他，偶尔侧头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街角新开的花店，或者天边形状奇怪的云。

这种平和的氛围让小泉洄有些恍惚。如果忽略掉身边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忽略掉这个世界潜藏的危险，或许真能把这当成普通的周日散步。

推开波洛咖啡厅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人不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小泉洄刚站稳，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安室先生！再来一份三明治！”

是园子。

他循声望去，靠窗的位置坐着小兰、园子、世良真纯，还有……柯南。几人也同时看了过来，看到他和冲矢昴一起，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泉同学？冲矢先生？”小兰先反应过来，笑着招手，“好巧啊！”

园子也跟着喊：“快来坐快来坐！这里还有空位！”

冲矢昴温和地笑了笑：“看来今天运气不错。”他侧身示意小泉洄先过去，自己则跟在后面。

柯南坐在小兰身边，抬起头看着走近的两人，目光在冲矢昴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小泉洄，那双大眼睛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却让小泉洄莫名觉得被看穿了似的。

“冲矢先生也喜欢这里的三明治吗？”世良真纯单手撑着下巴，语气带着点探究，目光在冲矢昴和小泉洄之间转了转。

“听朋友提起过，带小洄来试试。”冲矢昴在空位上坐下，自然地替小泉洄拉开了椅子。

安室透端着托盘走过来，看到冲矢昴时，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冲矢先生，好久不见。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小泉洄身上，带着礼貌的询问。

“我的……一个晚辈，小泉洄。”冲矢昴介绍道。

“小泉同学你好，我是安室透。”安室透微微颔首，笑容温和，“想要点什么？今天的金枪鱼三明治很新鲜。”

小泉洄还没来得及回答，园子已经抢着说：“安室先生，给他们也来两份招牌三明治！再两杯热牛奶——小泉同学看起来需要补充营养！”

“园子！”小兰轻嗔了一句，又看向小泉洄，“抱歉啊，她就是这样……”

“没关系。”小泉洄摇摇头，声音很轻。他注意到，安室透和冲矢昴对视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光火石——那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暗自较量，被完美地掩藏在客套的微笑之下。

柯南突然开口，声音奶声奶气的：“冲矢先生和小泉哥哥住在一起吗？看起来很亲密呢。”

小泉洄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这孩子果然没忘记上次的事，还在试探。

“嗯，我暂时照顾他。”冲矢昴回答得滴水不漏，抬手替小泉洄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动作自然得让旁人挑不出错，“他身体不太好，得多留意些。”

柯南“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而低头喝起了果汁，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安室透很快送上了三明治，热牛奶的温度刚好，握在手里很舒服。小泉洄小口吃着三明治，味道确实不错，但他没什么胃口，注意力总被周围的动静牵扯着——世良真纯在和小兰聊学校的事，园子在花痴安室透，冲矢昴偶尔插一两句话，而柯南，看似在听园子说话，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冲矢昴。

就在这时，邻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啊——！”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猛地从座位上滑下去，撞翻了椅子，额头抵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他面前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整个咖啡厅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一阵骚动。

“死人了！”园子尖叫起来。

小兰立刻捂住园子的嘴，世良真纯已经站起身，快步走到邻桌旁，柯南也像一阵风似的钻了过去，两人动作快得惊人。

“别动！”世良真纯沉声说，蹲下身探了探男人的颈动脉，脸色凝重地摇摇头，“已经没气了。”

柯南仰着头，目光飞快地扫过男人的脸——脸色发紫，嘴角似乎有白色泡沫残留，像是中毒的迹象。他的视线又落在桌上没吃完的蛋糕和那杯摔碎的咖啡上，眉头紧锁。

冲矢昴也站了起来，挡在小泉洄身前，低声道：“别看。”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小泉洄确实没想看。前世作为黑客，他见过不少阴暗的数据和记录，却很少直面这样鲜活的死亡现场。胃里有些翻涌，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没事吧？”冲矢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真切的担忧。

“……没事。”小泉洄攥紧了衣角，指尖有些发凉。他知道这个世界案件频发，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咖啡厅就遇上了，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

安室透迅速反应过来，一边安抚其他客人，一边拿起电话报警：“喂，警察厅吗？波洛咖啡厅发生了杀人案……”他的语气冷静得不像一个普通店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现场，包括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冲矢昴身上时，停顿了半秒。

很快，目暮警官带着高木、千叶赶到了现场，例行公事地封锁、询问、勘察。毛利小五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概是被警笛声吸引来的，摆着名侦探的架子开始胡乱推理。

“肯定是毒杀！你们看死者的样子！”毛利小五郎指着尸体，“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世良真纯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蛋糕：“蛋糕看起来被动过，但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注意到有异常……”

柯南在一旁“啊咧咧”地提醒：“毛利叔叔，你看死者的手指，好像沾了点白色的粉末呢。”

小泉洄缩在冲矢昴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靠窗的玻璃，那里映出所有人的身影——慌乱的客人，严肃的警察，推理的世良和柯南，冷静的安室透，还有……看似只是旁观的冲矢昴。

冲矢昴的视线落在柯南身上，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小泉洄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或许不只是一场普通的杀人案。这里有FBI的卧底，有组织的成员，有缩小的高中生侦探，还有被牵扯进来的自己——一个知道太多秘密，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局外人”。

“小泉同学，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吓到了？”小兰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我……”他刚想说没事，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大概是现场的混乱和死亡的冲击，让这具本就虚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冲矢昴立刻扶住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先带他回去。”他看向目暮警官，“如果需要录口供，我随时配合。”

目暮警官挥挥手：“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冲矢昴半扶半抱着小泉洄，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出了波洛咖啡厅。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小泉洄闭了闭眼，靠在冲矢昴的肩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和烟草混合的味道——那是属于赤井秀一的，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气息。

“抱歉……”他低声说，声音微弱。

“不关你的事。”冲矢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别勉强自己，我带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小泉洄能感觉到，身后那间弥漫着咖啡香的咖啡厅里，真相正在被层层剥开，而自己，似乎也被这起案件，轻轻推得离那个危险的核心，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