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在剧痛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漆黑的水面上。头顶是一轮破碎的月亮，裂成两半的月影中，隐约可见梁精寅的身影。
她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水面上倒映着她的脸——右眼是原本的褐色，左眼却变成了梁精寅的琥珀金瞳，瞳孔如狐狸般竖起。
"这是...哪里？"她抬手触碰水面，指尖激起的涟漪中闪过无数画面：
青丘长老的锁妖链贯穿他们的身体；柳寒烟在血泊中将骨珠塞入他们眉心；她和梁精寅的灵魂被暴力撕裂，各自带着对方的一部分坠向不同方向...
"意识海。"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雨晴猛地转身，看到梁精寅半透明的身影站在水面上。他的银发失去了光泽，左胸口有个空洞，里面跳动着半颗人类的心脏。
"你的心...？"雨晴颤抖着伸手。
"你给我的那半颗。"梁精寅苦笑，"现在物归原主。"他指向雨晴心口——那里隐约有银光流动，正是他分出去的半枚妖核。
水面突然剧烈震动。漆黑的天空裂开缝隙，十几道金光如利剑刺下！
"他们找到这里了。"梁精寅一把拉住雨晴，"青丘长老在用搜魂术追踪我们。"
"怎么办？"雨晴看向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梁精寅突然将她拉近。尽管是灵魂状态，雨晴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雪松气息。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他额头抵住她的，"'你看上去不像坏人'。"金瞳中泛起涟漪，"现在轮到我说了——李雨晴，你是我五百年来见过的，最勇敢的人类。"
他猛地推开她，自己迎向那些金光："活下去！带着我的妖力——"
"不！"雨晴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一缕银光。梁精寅的灵体在金光中寸寸碎裂，最后化作漫天星尘洒在她身上。
***
现实世界，秘密医馆。
雨晴在病床上抽搐，全身缠满符咒绷带。守在床边的灰发大夫叹了口气，正准备施针，突然被一道银光震退！
病床上的女孩睁开双眼——左眼金瞳灼灼如焰。她心口浮现出月牙与狐尾交织的印记，五条半透明的狐尾从脊背延伸而出，在月光下如水母般浮动。
"梁...精寅？"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里带着双重回音。
没有回答。只有心口那半枚妖核在隐隐发烫，提醒着她某个灵魂已经支离破碎。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雨晴赤脚下床，发现医馆墙上挂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她现在的模样：银纹从锁骨蔓延至右脸，左眼彻底变成狐瞳，发梢泛着诡异的银蓝。
"这是...我？"她触碰镜面，突然头痛欲裂——
*闪回中的梁精寅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青丘长老们正在剥离他的记忆；
某个地下洞穴里，柳寒烟的骨珠手串在血泊中自发重组；
大学图书馆的某本古籍上，赫然画着与她现在一模一样的生物：半妖半人的"守月狐"...*
"原来如此。"雨晴-梁精寅的混合体喃喃自语。她扯下符咒绷带，发现医馆桌上摆着柳寒烟遗留的骨珠——现在只剩三颗，正发出微弱共鸣。
当她的手指碰到骨珠时，其中一颗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水晶碎片。碎片上映出梁精寅残缺的意识，被困在某个血色结界里。
"等着我。"她握紧碎片，任由棱角刺破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五条月光狐尾完全实体化，"我们去掀了青丘老巢。"
***
黎明前的深山，青丘秘境入口。
十二位长老围坐在古祭坛边，中央悬浮着梁精寅被抽离的妖魂。白须老者手持青铜灯，正将一缕缕银光导入灯中。
"再加把劲。"他兴奋得胡须颤抖，"等炼化完这狐妖的魂魄，就能..."
"就能怎样？"清冷的女声从悬崖边传来。
众长老惊愕回头，看到月光下立着个身影——人类少女的轮廓，却长着狐尾与妖瞳。她指尖把玩着三颗骨珠，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银光脚印。
"守月狐？！"一个年轻长老失声尖叫，"传说中能弑神的禁忌存在！"
雨晴歪头一笑，这个动作像极了梁精寅的习惯："多谢你们把他拆得这么碎。"她抬手，五条狐尾如孔雀开屏般展开，"现在每块碎片都成了我的武器。"
最惊人的是，她身后隐约还有第四条半透明的影子——那是梁精寅残存的形态，正以守护灵的姿态与她背靠背站立。
白须老者突然狂笑："来得正好！你的血脉正是炼化最后一步的..."
他的话永远停在了喉咙里。雨晴的狐尾贯穿了他胸膛，而影子状态的梁精寅同时捏碎了青铜灯。
"你知道吗？"雨晴凑近老者惊恐的脸，"守月族真正的能力不是封印..."
她握住梁精寅影子形态的手，共同按向老者天灵盖：
"...是吞噬。"
青丘长老们的惨叫惊飞了满山乌鸦。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时，祭坛上只剩十二具干尸，和相拥而立的两个身影——一个是实体化的雨晴，一个是逐渐凝实的梁精寅。
他抚上她变不回去的狐耳："后悔吗？变成这样。"
她抓住他手腕，将他掌心贴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着完整的心脏，却散发着妖力波动："这颗心里有一半是你，梁精寅。"
阳光下，他们的影子终于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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