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在晨光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指甲变成了半透明的琉璃色。她慌忙摸向头顶——还好,狐耳已经消退。但当她看向梳妆镜时,心脏猛地一缩:镜中人的瞳孔彻底变成了竖瞳,左眼金,右眼银。
"梁精寅!"她转向身侧的空枕头,"我的眼睛——"
话到一半突然噎住。
枕头上安静地躺着一缕银发,发梢还缠绕着几丝她的黑发,仿佛在睡梦中无意识纠缠。而本该在身旁的人不见踪影,只有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雨晴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他们在山脚下暂住的小木屋客厅。梁精寅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九条尾巴松散地垂着,正在熬一锅闻起来既像药又像汤的东西。
"你偷用我的洗发水了?"她突然问。
梁精寅的尾巴尖齐齐一抖:"胡说什么..."
"你身上有蜜桃味。"雨晴凑近他后颈嗅了嗅,突然愣住——她竟然能隔着三步远就闻出这个细节?
梁精寅转身,手里还拿着汤勺。阳光透过窗格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让那双金瞳看起来比往常更接近人类。但雨晴注意到,他的犬齿似乎变短了,说话时也不再下意识地露出尖牙。
"互相影响。"他用勺子轻敲她额头,"你越来越像狐狸,我越来越像人。"勺柄指向她眼睛,"这就是证据。"
雨晴望向汤锅里翻滚的暗红色液体:"这是什么?"
"当归炖鸡。"梁精寅的耳朵动了动,"加了三钱朱砂、两片雪莲..."看到雨晴瞪大的眼睛,他叹气,"柳寒烟的手札里写的,能延缓妖化。"
雨晴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翻她遗物了?那两颗骨珠..."
梁精寅的尾巴突然全部竖起。他放下汤勺,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倒出来的骨珠已经变成一颗纯黑、一颗莹白,此刻正在他掌心微微震动,像两颗互相排斥的磁石。
"黑色的记录了初代九尾与守月始祖的关系。"他声音发紧,"他们确实是恋人,但背叛的一方是..."
骨珠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雨晴眼前闪过陌生画面:
*月夜下的悬崖,白衣女子将匕首刺入九尾胸口;
"不是我变心了,"女子泪流满面,"是你吃了太多人类..."
九尾在坠落中大笑:"你以为守月族为什么能封印妖力?因为你们的血——"*
画面戛然而止。梁精寅迅速收起骨珠,但雨晴已经踉跄着扶住桌子。她右眼的银瞳不受控制地变成全黑,又慢慢恢复。
"另一颗呢?"她喘着气问。
梁精寅沉默片刻:"最好不要现在看。"
雨晴直接伸手去抢。在触碰白色骨珠的瞬间,无数声音洪水般涌入脑海:
*"婉如,快走!别让长老发现你的孩子..."
年轻时的柳寒烟将婴儿塞给农妇;
"守月族与狐妖的后代必须死!"黑袍人们举着火把包围祠堂;
某个雨夜,十六岁的李雨晴在图书馆值夜班时,窗外始终蹲着一只白狐...*
"这是...我的记忆?"雨晴震惊地松开骨珠,"柳寒烟认识我母亲?而且我..."
"半妖。"梁精寅接住下坠的骨珠,"从出生就是。"他指向她心口,"所以你能承受我的妖核,所以守月血脉在你身上觉醒得这么彻底。"
雨晴突然想起大学报到那天,她在校门口遇到过一位穿墨绿旗袍的女士。那人摸了摸她头发说:"长得真像你母亲。"现在想来,分明就是柳寒烟!
"等等。"她突然抓住梁精寅的衣领,"如果我是半妖,那你当初在雨夜接近我..."
梁精寅任由她拽着,金瞳里闪过一丝愧疚:"一开始确实感应到了同类气息。"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但我又不知道你是混血!还以为是什么妖怪伪装成大学生..."
雨晴正要发作,窗外突然传来乌鸦刺耳的啼叫。两人同时转头——院子的篱笆上落着十几只漆黑如墨的乌鸦,每只的眼睛都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初代九尾的使魔。"梁精寅的指甲瞬间伸长,"他果然没死透。"
雨晴感到心口的妖核突然发烫。她抬手,五条狐尾破衣而出,但这次每一条都缠绕着银色符文:"来的正好。"她舔了舔不知何时变尖的犬齿,"我正缺个沙包试试新能力。"
梁精寅却一把按住她肩膀:"别用吞噬!每次使用都会加速..."
乌鸦们突然集体炸成血雾。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一行狰狞大字:
【青丘之巅,满月之时,要么臣服,要么看着人间变成第二个妖界】
血字下方,还浮现出一幅令雨晴浑身冰冷的画面——她大学时代的闺蜜林小雨,正被锁在某个洞穴里,脖子上套着刻满符文的铁环。
"调虎离山。"梁精寅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他故意等我们离开才..."
雨晴右眼的银瞳完全变黑,左眼金瞳却亮得骇人:"不,这是阳谋。"她捏碎桌上的汤碗,碎片在掌心化作月光般的粉末,"我们必须去,但得先找援军。"
"哪来的援军?"梁精寅苦笑,"妖界恨不得我们死,人类更..."
雨晴从锦囊倒出两颗骨珠,露出狡黠的笑:"谁说援军必须是活的?"
当两颗骨珠被她强行碰撞在一起时,整个屋子剧烈震动。黑白交织的光芒中,渐渐浮现出柳寒烟与一个银甲将军的虚影。将军的盔甲下,赫然是条狐尾!
"守月族与青丘狐真正的初代..."雨晴向虚影伸出手,"该清算这场千年恩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