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漫长。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紫黑色的落叶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陈默攥着引星石的手心沁出了汗，冰凉的石头被捂得微温，却始终没再亮起银纹——大概是星核碎片刚被吸收，需要时间沉淀。
“你的刀。”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把青铜短刀递过去。刚才混战中阿蛮的刀掉在了溶洞，是他顺手捡起来的。
阿蛮接过刀，指尖触到刀柄上的刻痕时顿了顿。那上面刻着个简单的图腾，像只展翅的鹰。她摩挲着纹路，低声道：“这是我父亲留下的。”
陈默哦了一声，没敢多问。他想起阿蛮说过母亲被蚀兽拖走的事，心里堵得慌。走了没几步，脚下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之前那个装碎片的金属盒子，不知怎么滚到了路边，盒盖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这东西……”他弯腰捡起来。盒子是暗银色的，表面刻着和黑衣人制服上一样的齿轮图案，边缘还残留着被毒液腐蚀的焦痕。
阿蛮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他们的装备很奇怪，不像村里的铁器，也不是山里的矿石能做出来的。”
陈默翻转盒子，发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是他熟悉的简体字：“星核回收小队-073号容器”。
“回收小队？”他喃喃自语，“看来他们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是专门来收集碎片的。”而且听刚才的对话，他们已经拿到了两块碎片，加上自己手里这块，总共三块。那剩下的四块在哪里？
正想着，引星石突然微微发烫。陈默吓了一跳，还以为又要发光，低头却见石头依旧是暗黑色，只是温度越来越高，像揣了块烙铁。
“怎么了？”阿蛮注意到他的异样。
“石头在发烫。”陈默摊开手心，“但没亮。”
阿蛮凑近看了看，忽然脸色一变：“快扔掉！”
她的话音刚落，引星石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不是之前的银纹蓝光，而是像烧红的烙铁般透着灼热的光。陈默手忙脚乱地想把它扔出去，却发现石头像长在了掌心，怎么甩都甩不掉。
“烫！烫死了！”他疼得龇牙咧嘴，指尖的皮肤被烫得发红。
阿蛮急了，抽出短刀就要去撬，却见红光突然熄灭，引星石恢复了冰凉，上面的银纹里多了一丝极淡的红痕，像条细小的血丝。
“这是……”陈默惊魂未定地搓着手心，“它刚才想干嘛？”
阿蛮没说话，只是盯着石头上的红痕，脸色苍白：“我爷爷的笔记里写过，星核碎片如果接触到‘外来污染’，会产生排斥反应。”她顿了顿，看向那个金属盒子，“这东西肯定有问题。”
陈默赶紧把盒子扔得远远的，像扔个烫手山芋。“外来污染？是指那个盒子？还是那些黑衣人？”
“都有可能。”阿蛮捡起一根树枝，拨开地上的落叶，露出下面一串新鲜的脚印——不是他们的，也不是蚀兽的，是和黑衣人同款的军靴印，朝着村子的方向延伸。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他们还有人？”陈默的声音发紧。刚才在溶洞明明只解决了三个。
“或者……是之前就潜伏在附近的。”阿蛮握紧了短弓，“我们得快点回村，通知大家戒备。”
他们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往界碑的方向赶。夕阳渐渐沉下去，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那些紫黑色的树叶在暮色中变成了更深的墨色，晃动的影子像鬼魅般追随着他们。
快到界碑时，阿蛮突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侧耳听了听，压低声音：“前面有人说话。”
陈默屏住呼吸，果然听见界碑那边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有点耳熟——是村里的张叔，负责看守村口的栅栏。
“……真的要放他们进来？老村长说了，外来人都不能信。”张叔的声音带着犹豫。
另一个声音很陌生，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我们只是路过，借个地方歇歇脚，明天一早就走。你看我们带了药品，能治山里的瘴气病，就当换个落脚地。”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药品？这说辞和自己当初进村时一模一样。他悄悄探头往界碑后看，只见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站在栅栏外，和张叔说着什么，他们的制服上同样印着齿轮图案，手里还提着个银白色的箱子。
“是他们的人！”陈默低声道，“怎么办？”
阿蛮咬了咬唇：“不能让他们进村子。村里的防御对蚀兽有用，对这些拿着奇怪武器的人没用。”她搭箭上弦，箭头对准了栅栏外的黑衣人，“我去引开他们，你绕路回村报信。”
“不行！”陈默拉住她，“他们有三个人，你一个人太危险。而且张叔还在那里，万一伤了他怎么办？”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阿蛮之前给的骨哨：“要不……吹这个？”长声是求救，村里的猎人听到会赶来。
阿蛮摇摇头：“哨声会引来蚀兽，现在吹等于引火烧身。”她往旁边看了看，眼睛突然亮了，“有了。”
她拉着陈默躲到一棵大树后，从箭囊里抽出两支箭，在箭头涂抹了些什么——陈默凑近一看，是之前那些树干上渗出的淡黄色黏液，带着腐烂的甜腥味。
“这东西虽然腐蚀不了皮肉，但气味能引来蚀兽。”阿蛮低声解释，“我们把箭射到他们附近，让蚀兽去‘招待’他们。”
陈默恍然大悟。只见阿蛮屏住呼吸，拉满短弓，“咻”的一声，第一支箭擦着栅栏外的黑衣人耳边飞过，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箭头上的黏液立刻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谁？！”黑衣人警觉地转身，手里的箱子被紧紧抱住。
张叔也吓了一跳，举着手里的柴刀：“谁在那里？”
趁着他们分神的瞬间，阿蛮射出了第二支箭，这次瞄准了离他们不远的一片灌木丛。箭刚落地，就听见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老大，有动静！”一个黑衣人紧张地端起手里的枪，枪口对着黑暗的树林。
被称为“老大”的黑衣人——一个留着寸头的女人，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对劲，撤！”
他们显然也知道这气味的危险，没再纠缠张叔，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刚跑出去没几步，林子里就传来几声尖锐的嘶鸣，伴随着蚀兽的咆哮，显然是遇上了被黏液引来的怪物。
张叔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阿蛮拉着陈默从树后走出来：“张叔！”
“阿蛮？小陈？”张叔看到他们，松了口气，“你们咋从这边出来？刚才那是……”
“是外来的坏人，想骗进村子。”阿蛮简单解释，“他们被蚀兽缠住了，暂时不会回来。我们得赶紧告诉村长，加强戒备。”
张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这就去敲警钟！”他说着，转身就往村里跑。
陈默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知道村子的位置。这次被赶跑了，下次肯定还会再来。
“走吧。”阿蛮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村再说。”
穿过界碑的瞬间，陈默感觉引星石又微微动了一下，这次不是发烫，而是像心脏般轻轻跳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石头上的红痕似乎淡了些，银纹依旧黯淡，却隐约能看出比之前更清晰的纹路，像一张展开的地图。
他握紧石头，跟上阿蛮的脚步。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了，村子里亮起了零星的火把，像黑暗中跳动的星辰。陈默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和散落各处的星核碎片，将是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更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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