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送器里的秘密
信号塔底层的传送器比陈默想象的要小，像个嵌在岩壁里的金属棺材，表面布满暗红色的锈迹，舱门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陆远明正用块抹布蘸着机油擦拭控制面板，淡蓝色的星核能量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按钮上激起细碎的火花。
“这是帝国淘汰的‘短途跳跃者’，原本用于紧急撤离。”他头也不回地说，掌心的星核碎片正对着能量接口，淡紫色的光流顺着导线钻进传送器，“当年我带着老师的日志叛逃时，靠它躲过了七次追捕。”
陈默蹲在旁边翻看那本黑色笔记本，纸页边缘已经发脆，其中几页被火燎过，字迹残缺不全。他指着页角的星图问：“这里画的是蚀骨谷？”
图纸上的山谷被无数黑色线条缠绕，像团蠕动的蛇群，谷心位置标着个三角符号，旁边用界语写着“影核”。
陆远明的动作顿了顿，接过笔记本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烧焦的边缘：“老师发现影界能量的源头就藏在蚀骨谷。那些黑色线条是‘影脉’，相当于影界的血管，而影核就是心脏。”他突然按住陈默的手腕，将引星石贴在图纸上，“你试试用星核能量激活它。”
引星石接触图纸的瞬间，银纹突然暴涨，在空气中投射出三维的山谷模型。陈默清晰地看到影脉里流动的黑色能量，像血液般涌向谷心的影核，而第三块星核碎片的光点，正悬浮在影核上方，像颗即将熄灭的星。
“碎片在吸收影核的能量。”陆远明的呼吸有些急促，浅灰色的眼睛里映着流动的黑影，“如果再等下去，它会彻底被污染，到时候就算找回来，也没法启动界门了。”
传送器突然发出“嘀”的轻响，控制面板上的绿灯依次亮起。陆远明直起身，拍了拍舱门：“能量充够了，最多能带两个人。我们得去‘锈铁镇’补给，那里有帝国遗留的军需库。”
陈默注意到他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怀表链，金属链上刻着串界语字母。陆远明顺着他的目光摸出怀表，打开时，里面没有指针，只有块指甲盖大的星核残片在发光。
“老师送我的毕业礼物。”他的声音软了些，“当年他把影核的研究成果上报帝国，换来的却是抹杀令。临死前，他把这枚残片嵌进怀表，说能在危急时刻护住心脉。”
怀表突然发出嗡鸣，残片的光芒与引星石产生共鸣。陈默手背上的星图印记开始发烫，那些银纹顺着血管游走，在胸口拼出半块钥匙的形状——比在星核泉时完整了些。
“看来它认可你了。”陆远明合上怀表，眼底闪过丝复杂的情绪，“老师说过，界门钥匙需要‘引星者的血脉’和‘守护者的记忆’才能拼合。你的印记是血脉，这怀表……承载着他的记忆。”
传送器的舱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铺着的黑色软垫，角落堆着几个能量块，表面的星纹与引星石同源。陈默刚要迈步，就被陆远明拉住：“进去后别碰舱壁的黑血，那是影化人的血，沾到会被影脉追踪。”
舱门关闭的瞬间，陈默突然闻到股熟悉的草木香。他低头发现兽牙护身符正泛着微光，阿蛮的气息混在机油味里，像在低声提醒着什么。
二、锈铁镇的军需库
失重感再次袭来时，陈默正靠在陆远明肩头。对方的星核碎片在口袋里发烫，透过布料传来规律的震动，像某种心跳。
“到了。”陆远明推醒他，舱门已经打开，刺眼的阳光让陈默眯起了眼。
外面是片废弃的工业区，无数锈迹斑斑的机械臂直指天空，像群僵硬的巨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硫磺的味道，远处的镇口竖着块歪斜的牌子，用红漆写着“锈铁镇”，其中“铁”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干涸的血痕。
“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帝国的逃兵和难民。”陆远明把能量枪别回腰间，引星石的银纹在他掌心亮了亮，“他们不喜欢外人，尤其是带着星核能量的人。把碎片藏好。”
陈默将引星石塞进兽皮袋，跟着他穿过条堆满废弃零件的街道。两侧的铁皮屋里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哒声，门缝里探出双双警惕的眼睛，其中几个人的手臂是金属的，皮肤与机械接口处泛着青灰色——是影化的初期症状。
“看那里。”陆远明突然停在面斑驳的墙前，上面用粉笔写着串界语：“影潮三日至，镇民速离。”字迹很新，粉笔灰还没掉。
陈默摸了摸墙面，指尖沾到点潮湿的黏液，和蚀兽的体液很像。他突然想起阿蛮笔记里的记载：影界能量浓度过高时，会引发“影潮”，届时所有被影毒侵蚀的生物都会狂暴化。
“最多三天。”陆远明的声音压得很低，拉着他拐进条窄巷，“军需库在镇中心的水塔下，我们得在影潮来前找到‘光苔提炼器’。”
窄巷尽头的水塔歪斜欲坠，塔身上布满弹孔，底层的铁门挂着把生锈的大锁。陆远明从风衣里掏出根金属丝，三两下就捅开了锁，推门时扬起的灰尘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脚下。”他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满地的骸骨，有些是人类的，有些则长着兽类的爪骨，“这里发生过屠杀，看骸骨的腐蚀程度，就在半年前。”
陈默踢到个掉在地上的狗牌，上面刻着“帝国第73边防队”。他突然明白陆远明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熟悉——他曾是帝国的人。
军需库藏在水塔地下三层，入口被块伪装成发电机的金属板挡住。陆远明按动侧面的暗钮时，陈默注意到他指尖的薄茧，和常年握枪的人一模一样。
“别这么看着我。”陆远明笑了笑，金属板缓缓升起，露出下面的阶梯，“我曾经确实帮帝国追捕过叛逃者，包括……老师的学生。”他的声音沉了下去，“直到亲眼看见他们把活人改造成影化人，才明白自己成了刽子手。”
阶梯尽头的仓库里堆满了木箱，陆远明直奔标着“光苔处理”的区域，撬开个铁箱时，里面的提炼器正泛着淡绿色的光——是用星核水晶做的核心，能将光苔粉的效力放大十倍。
“找到了。”他刚要把提炼器塞进背包，仓库深处突然传来响动，像有什么东西在拖拽铁链。
陆远明立刻熄灭手电，拽着陈默躲到木箱后。黑暗中，道佝偻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穿着破烂的帝国军装，右腿是截生锈的金属假肢，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是老霍。”陆远明的声音带着惊讶，“当年负责看守军需库的下士，我以为他早就死了。”
老霍正用把撬棍砸着墙角的铁箱，嘴里嘟囔着：“影潮要来了……得再多囤点驱影剂……”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影化，黑色的皮肤下能看到蠕动的影脉，“那些黑影在叫……它们说要吃掉所有活物……”
陈默突然捂住口鼻——老霍的脖颈上有个新鲜的咬痕，黑血正顺着衣领往下淌，而仓库深处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更多蠕动的黑影。
“他被影化人咬伤了。”陆远明的能量枪已经上膛，“再过几个小时，他会彻底失去理智。”
老霍似乎听到了动静，猛地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谁在那里？！是影化人吗？！”他举起撬棍挥舞着，金属假肢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火星，“我不怕你们！我有驱影剂！”
他的口袋里掉出个罐头，滚到陈默脚边。罐头上的标签写着“帝国军粮”，生产日期是三年前——和陆远明叛逃的时间吻合。
“老霍，是我。”陆远明慢慢走出去，举着双手示意没有威胁，“陆远明，记得吗？当年你教我拆过手榴弹。”
老霍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嚎啕大哭：“小陆？你还活着？他们都说你带着叛国贼的日志跑了……”他的影化左臂突然暴涨，差点拍到陆远明脸上，“快走吧！这里不安全！昨天夜里来了群影化人，说要找什么‘引星者’，还说找到了就能打开影核……”
陆远明抓住他的肩膀，星核碎片的光芒顺着指尖注入老霍体内，暂时压制住狂暴的影毒：“第三块星核碎片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老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塞给陆远明：“这是半年前从个金属人身上搜的……他说要交给引星者……后来影化人就来了……”
油布解开的瞬间，陈默的引星石突然爆发出强光。第三块星核碎片正躺在其中，通体漆黑，表面爬满影脉，只有中心还残留着点淡金色的光——是金属人734号的那块。
“它快被污染了。”陆远明的脸色凝重起来，将碎片贴在引星石上，两块碎片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响声，黑色影脉正被银纹一点点吞噬，“必须立刻去蚀骨谷，用影核的能量净化它。”
老霍突然指向仓库门口，那里的阴影正在快速蠕动，像潮水般涌进来：“它们来了……影化人闻到星核的味道了……”他猛地推开陆远明，将提炼器塞进陈默怀里，“带它走！去谷心的祭坛……老师的日志里写着净化方法……”
影化人的嘶吼声已经到了门口，老霍转身扑向阴影，金属假肢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弧线：“小陆，告诉外面的人……锈铁镇的人没怂过！”
陆远明拽着陈默冲出仓库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是老霍引爆了仓库里的能量块。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无数黑影在火中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叫。
“他用自己当诱饵。”陈默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提炼器还带着老霍的体温。
陆远明没有回头，只是将怀表贴在陈默手背上，星核残片的光芒与钥匙印记产生共鸣：“这就是老师说的‘守护者的记忆’——总有人愿意为了光，燃尽自己。”
两人钻进传送器时，锈铁镇的天空已经被黑影覆盖。陈默看着窗外疯狂扑来的影化人，突然明白陆远明为什么总戴着那枚怀表——不是为了纪念，而是为了记住那些没能走出来的人。
传送器启动的白光中，他仿佛看到老霍的身影在火中站直，像根永不弯折的铁骨。
三、蚀骨谷的影核
再次传送时，陈默闻到了浓烈的腥甜气。蚀骨谷的入口被层厚厚的黑雾笼罩，影脉像黑色的藤蔓缠绕在岩壁上，每根藤蔓里都裹着挣扎的人影，隐约能听到细碎的哭喊。
“这些是被影核吞噬的灵魂。”陆远明将块过滤面罩递给陈默，面罩上的滤片泛着淡紫色的光，“老师说影核靠吸食活物的灵魂壮大，那些影脉就是它的消化管道。”
陈默戴上面罩，引星石的银纹在掌心亮得刺眼。三块星核碎片已经融合了大半，只剩下最后道黑影阻隔，而那道黑影的形状，与蚀骨谷心的影核完全吻合。
“净化仪式需要两个人配合。”陆远明翻开老师的日志，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你站在祭坛东侧，用引星石引导星核能量；我去西侧启动影脉逆转装置，把影核的能量吸出来。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松手，那是被吞噬的灵魂在干扰你。”
他们沿着影脉之间的缝隙往里走，黑雾中不时飘过半透明的人影，其中个穿着兽皮裙的少女突然停下，朝着陈默伸出手——长得很像阿蛮。
“别回头。”陆远明按住他的肩膀，能量枪的枪口对准人影，“这是影核制造的幻象，它能读取你的记忆。”
人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团黑雾消散。陈默摸了摸胸口的兽牙护身符，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阿蛮的星点……会不会也被影核吸走了？”
“不会。”陆远明的声音很肯定，“归星的守护者会化作星核的一部分，影核吞不了她们。”他突然指向谷心，那里的黑雾正在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看，影核在欢迎我们。”
祭坛就藏在漩涡下方，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中央竖着根黑色的石柱，影核正悬浮在柱顶，像颗跳动的黑色心脏。第三块星核碎片嵌在心脏表面，仅剩的淡金光点正在快速熄灭。
“开始吧。”陆远明奔向西侧的装置，那是台布满齿轮的金属仪器，表面刻着与怀表相同的界语，“我会用老师的怀表启动它，你准备好引星石。”
陈默站到祭坛东侧，引星石的银纹顺着地面蔓延，与白骨祭坛产生共鸣。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阿蛮消散的画面、村长化作光点的笑容、老霍在火中站直的身影，这些记忆化作暖流，顺着银纹注入引星石。
“启动了！”陆远明的喊声传来，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咔哒声。陈默睁开眼，看到影脉里的黑色能量正在倒流，像被无形的泵吸向西侧装置，而影核的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就是现在！”
他将引星石猛地按向影核，银纹与碎片的淡金光点瞬间连接，形成道贯穿祭坛的光柱。黑色影脉在光柱中剧烈挣扎，发出滋滋的响声，而第三块星核碎片上的黑影，正被一点点剥离，露出下面纯净的淡金色。
就在三块碎片即将完全融合时，影核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黑影从裂痕中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个巨大的人形——影核的意识具象化了。
“是影爪！”陈默认出那黑影的左臂是利爪形状，只是比在平原上见到的大了十倍，“它吸收了影爪的记忆！”
黑影挥起利爪拍向西侧装置，陆远明立刻用能量枪射击，光苔粉子弹在黑影身上炸开金色的光雾，却只能暂时逼退它。
“快完成融合！”陆远明的肩膀被利爪扫中，风衣瞬间被黑血浸透，“我还能撑住！”
陈默咬紧牙关，引星石的银纹已经覆盖了大半影核。他看到陆远明的怀表掉在地上，表盖敞开着，里面的星核残片正在发光，与自己手背上的钥匙印记产生共鸣。
“用怀表！”陈默大喊，“把它嵌进装置的能量口！”
陆远明扑过去捡起怀表，不顾影爪的利爪擦着脸颊划过，将怀表狠狠按进装置。星核残片接触装置的瞬间，淡紫色的光流暴涨，与引星石的银纹形成完美的闭环。
“界语·归位！”两人同时念出古老的口诀。
光柱骤然收缩，将影核和黑影一同包裹其中。陈默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在光中闪过：734号在实验室里研究星核，陆远明在雨中埋葬老师，老霍在军需库前升起锈铁镇的旗帜……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入引星石，与陈默的记忆融合在一起。
第三块星核碎片终于完全净化，与引星石融为一体。银纹组成的钥匙印记彻底亮起，在祭坛上空拼出完整的界门图案——那是个由无数星点组成的拱门，阿蛮化作的星点正在其中闪烁，像在朝他招手。
影核在光柱中发出最后的尖啸，化作无数黑色光点消散。陆远明瘫坐在地，肩膀的伤口正在愈合，星核能量顺着怀表的残片流淌，修复着被影毒侵蚀的身体。
陈默走到他身边坐下，引星石悬浮在两人之间，银纹组成的星图里，新增了三个明亮的星点——老霍、734号，还有陆远明老师的位置。
“界门钥匙拼合了。”陆远明看着空中的拱门，浅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轻松的笑意，“接下来，该去关闭影界通道了。”
陈默握紧兽牙护身符，突然明白这趟旅程的意义。引星者从来不是孤身一人，那些消散的守护者、牺牲的陌生人、并肩作战的同伴，都化作了星核的一部分，在银纹里永远闪耀。
远处的黑雾正在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陆远明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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