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的温热像一道无声的指引，牵引着小黑和小白往灵界边境走。越靠近边境，空气里的灵质流动就越紊乱，像被搅浑的水，时而滚烫如岩浆，时而冰冷似寒冰。
“这里的风好奇怪。”小白裹紧了外套，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忽冷忽热的。”
小黑的尾巴微微扬起，银裂在暗处泛着微光。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灵质的异常——像是有无数股力量在互相冲撞、撕扯，把原本流畅的灵质脉络搅成了一团乱麻。
“是灵界和人间的屏障在松动。”小黑低声说，“槐爷爷说过，两界边境的屏障最薄，一旦有异动，这里最先有反应。”
他们沿着一条被杂草覆盖的山路往上走，路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岩石，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迹。偶尔能看到几只低阶妖精慌慌张张地跑过，根本不敢停留。
走到半山腰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巨石滚落。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焦糊味飘了过来。
小黑立刻把小白拉到一块巨石后面：“别动。”
他探出头，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围着一个身影。那些人的斗篷上绣着银色的纹路，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和影鸦翼膜上的鳞片纹一模一样。
是噬灵会的人。
被围攻的是个高瘦的青年，穿着灰蓝色的短打，黑发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他手里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刀身泛着淡淡的蓝光，每挥出一刀，都能逼退一个噬灵会成员。但他的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滴，染红了脚下的石头。
“墨！把你知道的灵髓下落说出来，饶你不死！”为首的斗篷人声音嘶哑，手里的锁链“哗啦”作响，链尖缠着黑雾，显然淬了能侵蚀灵质的毒。
被称作“墨”的青年冷笑一声，长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带起一串蓝色的刀光：“噬灵会的杂碎，也配问灵髓的事？”
话音未落，他突然矮身躲过锁链的横扫，长刀顺势劈向对方的手腕。那斗篷人反应极快，猛地后退，却还是被刀风扫中，斗篷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着灰光的皮肤——不是人类的肤色，更像某种鳞甲。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斗篷人怒喝一声，打了个手势。其他几个斗篷人立刻散开，手里的武器同时亮起黑雾，形成一个圆形的结界，把墨困在中间。
黑雾碰到墨的刀光，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冰遇上火。墨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维持刀光对他消耗很大，尤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
“小黑，我们要帮忙吗？”小白看得心都揪紧了，小声问。
小黑没立刻回答。他在观察那个叫“墨”的青年——对方的灵质波动很奇特，既不像纯粹的妖精，也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沉稳如磐石，却又带着草木般的韧性。而且，他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息，和老君书房里那些古老的典籍相似。
就在这时，结界里的黑雾突然暴涨，像无数条毒蛇缠向墨。墨挥刀斩断数条黑雾，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斗篷人悄悄甩出了一把淬毒的短刃。
“小心！”小白忍不住喊出声。
墨猛地回头，仓促间只能侧身躲避，短刃还是划到了他的腰侧，带起一串血珠。伤口处瞬间泛起灰黑色，显然毒素在迅速蔓延。
“动手！”小黑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窜了出去。
他没有直接冲进结界，而是绕到一个斗篷人身后，尾巴上的银裂骤然亮起，一股凝聚的灵质化作黑色的尖刺，精准地刺向对方后心。那斗篷人没料到还有埋伏，惨叫一声，结界瞬间出现一道缺口。
“小白，用这个！”小黑扔给小白一枚从老君那里拿的符纸，“往黑雾上贴！”
小白反应极快，抓起符纸就往最近的黑雾冲去。符纸碰到黑雾，立刻爆发出金色的光芒，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雪上，黑雾“嘶”地一声退开，结界的缺口更大了。
墨抓住机会，长刀暴涨出数尺蓝光，硬生生劈开了结界，同时反手一刀，将偷袭他的斗篷人劈成了两半——那斗篷人化作一团黑烟消散，连骨头都没留下。
“是影妖。”墨喘着气说，额角渗出冷汗，显然毒素开始发作了，“他们能化形，物理攻击对他们作用不大。”
剩下的几个斗篷人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化作几道黑影就要逃窜。
“想跑？”小黑眼中寒光一闪，体内灵质急速运转，尾巴甩出数道黑色的鞭影，精准地缠住了其中三个黑影。那些黑影在鞭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就消散了。
最后一个为首的斗篷人见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化作黑烟没入岩石缝里，消失了。
空地上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血腥味和符纸燃烧后的焦味。
墨拄着长刀，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他看向小黑和小白，目光在小黑尾巴上的银裂处停留了一瞬，眼神变得复杂。
“多谢二位出手。”他拱了拱手，声音有些虚弱。
“你没事吧？”小白连忙跑过去，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抬手拦住了。
“不用，这毒我自己能解。”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墨绿色的药丸吞下，又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了腰侧的伤口，“我叫墨，是灵髓的守护者之一。”
“守护者？”小黑愣住了，“槐爷爷的竹简里提到过，灵髓有四个守护者。”
墨点点头，靠在岩石上休息了片刻，脸色缓和了些：“没错。我守护的是迷雾森林的灵髓碎片。三天前，噬灵会突然袭击了我的据点，抢走了碎片，还打伤了我的同伴。我一路追查他们的踪迹到这里，没想到中了埋伏。”
他看向小黑，眼神锐利起来：“你尾巴上的是双生纹？”
小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他们好像很在意这个。”
“不是在意，是觊觎。”墨的声音沉了下去，“噬灵会找灵髓，就是为了唤醒你体内的黑暗力量。”
小白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你是远古双生大神的转世。”墨的目光扫过小黑，又落到远处紊乱的灵质流上，“那位大神的力量能平衡两界，自然也能……摧毁两界。噬灵会的首领认为，只要掌控了你的力量，就能打破两界的屏障，让妖精彻底统治人间。”
小黑的心猛地一沉。他一直以为噬灵会只是想利用灵髓的力量，没想到他们的最终目标竟然是自己。
“他们怎么知道这些的？”小黑追问。
“因为噬灵会的首领，曾经也是守护者之一。”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他叫玄，是我的师兄。我们曾一起守护灵髓，直到他接触了一本禁书，迷上了‘绝对力量’的说法，认为两界分离是错误的，只有让妖精统治人间，才能实现‘真正的平衡’。”
小白听得目瞪口呆：“那……那他为什么要抢灵髓？直接来找小黑不就行了？”
“因为他还没找到能强行唤醒黑暗力量的方法。”墨解释道，“双生大神的封印很特殊，必须用灵髓作为钥匙，再加上特定的仪式，才能解开。这也是我们一直守护灵髓的原因——不是为了藏起来，是为了防止它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小黑摸了摸尾巴上的银裂，那道缝似乎又清晰了些，像在呼应墨的话。他忽然想起老君说的“双魂归位”，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那现在该怎么办？”小白看向墨，“灵髓碎片被抢走了，玄还在找剩下的……”
“剩下的碎片由另外两位守护者看管，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会加强戒备。”墨站起身，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坚定，“当务之急，是找到无限。他是目前唯一能对抗玄的人，也是……最了解双生力量的人。”
提到无限，小黑怀里的玉佩突然热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我们正在找他。”小黑说，“玉佩在指引我们往这边走。”
墨的眼睛亮了亮：“那正好。我知道一条近路，能更快到边境要塞，无限很可能在那里。”
他顿了顿，看向小黑，语气郑重：“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学会控制尾巴上的力量。刚才你出手时，双生纹的波动很不稳定，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噬灵会动手，你自己就会被黑暗力量吞噬。”
小黑低头看了看尾巴，银裂处的灵质确实在微微躁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我该怎么做？”
墨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天然形成的符咒。
“这是镇魂石，能暂时稳定你的灵质。”他把石头递给小黑，“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方法，或许只有无限知道。”
小黑接过镇魂石，石头入手微凉，贴在尾巴的银裂处，果然感觉到那股躁动的力量平静了些。
“谢谢。”
“不用谢。”墨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保护双生转世，本就是守护者的职责之一。走吧，趁天黑，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噬灵会的人可能会回来。”
小白扶着墨的胳膊，帮他分担些重量。小黑走在最前面，尾巴上的银裂被镇魂石盖住，不再发光，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缝里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蛰伏了。
他想起墨的话，想起玄的野心，想起那些化作黑烟的影妖。原来平静的世界下，藏着这么多汹涌的暗流。
“墨大哥，”小白突然问，“你说的另外两位守护者，厉害吗？”
墨的脚步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一位住在烈焰山脉，是头千年火狮，脾气暴躁但心善；另一位在寒冰极地，是只冰狐，聪明得像个老狐狸。他们都会保护好灵髓的。”
小黑抬头看向灵界边境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像是被墨汁染过。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叫玄的前守护者，那个藏在暗处的“影”，还有自己体内沉睡的黑暗力量……像一张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他握紧了手里的镇魂石，指尖传来石头的凉意。
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为了小白，为了无限，更为了那些想要守护的平静。
夜风穿过山谷，发出低沉的呼啸，像在催促，又像在警告。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被风吹来的尘土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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