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学发着高烧,躺在罗宜宁的床榻上,眉头拧得死紧,嘴里一直喃喃着她的名字。锦被被他踢开,露出的胳膊上,包扎的布条又渗了血。
“宜宁,别恨我……”他翻了个身,声音含糊,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宜宁,等我……等我查清了,就娶你……”
罗宜宁坐在床边,用帕子替他擦着额头的汗,眼泪无声地落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知道,他说的“等我”,是等他查清漕运案的真相,等他摆脱侯府的控制,等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
可她等得起,他的身体却未必撑得住。他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像头快要耗尽力气的兽。罗宜宁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只能一遍遍地换帕子,徒劳地想让他凉快点。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烧得发红的脸上。罗宜宁忽然想起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发着高烧,却硬撑着给她送药,结果在路上晕了过去。那时她还不懂珍惜,如今想来,每一次的“巧合”,都是他拼尽全力的守护。陆嘉学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动了动手指,感觉掌心有个硬物,低头一看,是那半枚兔子玉珏。罗宜宁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另一半,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轻轻将玉珏抽出来,把两半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正好是只完整的兔子。原来她一直收着,像他一直收着那半块一样。
“醒了?”罗宜宁被惊动,猛地抬头,眼底带着浓重的红血丝,显然是守了一夜。
陆嘉学笑了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宜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上一世,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父亲的。侯爷把我锁在府里,用你的性命威胁我,说只要我敢踏出府门一步,就派人杀了你……我看着你父亲被押上刑场,却只能在院里砸东西,像个废物……”
他的声音发颤,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后来城破了,我拼了命想去找你,却被乱兵砍中了胸口……我到死都在想,若有来生,一定护着你,护着罗家……”
罗宜宁的眼泪瞬间决堤,原来上一世的真相,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