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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槐安里

门开的瞬间,潮湿的雾气裹着一股泥土腥气涌进来,和陈砚之记忆里槐安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年纪稍长的约莫五十岁,头发花白,戴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目光锐利;年轻些的二十出头,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手里捏着个笔记本,眼神里带着点局促。

“陈先生您好,我是市考古队的周明远。”年长的男人递过一张名片,指腹上沾着些褐色的泥渍,“这位是我的学生小林。”

陈砚之接过名片,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粗糙,目光落在“考古队研究员”几个字上,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周明远推了推眼镜,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陈砚之身后的客厅,“我们最近在槐安里遗址进行发掘,查到您的祖父陈守义先生,曾是那里的住户。”

陈砚之的后背瞬间绷紧。爷爷的名字,他们怎么会知道?

“想向您了解些关于槐安里的旧事,比如当年的住户、建筑布局……”周明远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像探照灯,“尤其是民国二十三年那场洪水前的情况,您祖父生前有没有跟您提过?”

“我爷爷去世得早,没说过这些。”陈砚之侧身让他们进门,手指在门把上攥得发白,“家里有点乱,随便坐。”

小林刚要坐下,帆布包突然滑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几卷卷尺、一个放大镜,还有块用塑料袋装着的青石板碎片,边缘沾着青苔,和他在雾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抱歉抱歉。”小林慌忙去捡,周明远却弯腰拾起那块石板碎片,举到灯光下细看。“这是从遗址里挖出来的,上面有奇怪的刻痕,像人为划的。”

他把碎片递给陈砚之,“您看这纹路,有没有觉得眼熟?”

陈砚之的目光落在碎片上,呼吸猛地一滞。那上面的刻痕歪歪扭扭,和他半张地图上“槐安里”三个字的笔锋,竟有七八分相似。

“没见过。”他把碎片递回去,指尖微微发颤。

周明远没接,反而盯着他的手:“陈先生手上这道划伤,是怎么弄的?”

陈砚之低头,才发现早上撬铜锁时,被小刀划了道细口,血珠已经凝固成暗红。“哦,不小心被纸划破的。”

“是吗?”周明远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撮黑色粉末,“我们在遗址的槐树根下,发现了这个。化验后得知是陈年的烟丝,混着点铜锈。您爷爷……抽旱烟吗?”

陈砚之的后背彻底凉了。守巷老人的铜烟袋、他手里的铜锁……这些怎么会出现在遗址里?

“不抽。”他强迫自己镇定,“我爷爷肺不好,从来不碰烟。”

周明远没再追问,转而看向墙上的日历:“说起来,民国二十三年那场洪水,刚好是在重阳节前后。您知道吗?今年的重阳节,离现在只有七天了。”

重阳节?陈砚之突然想起爷爷信里没说的话——为什么非要在三更去槐安里?为什么天亮前必须离开?

“周教授,”小林突然插话,指着茶几上的水杯,“这水……”

陈砚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杯子里的水面不知何时起了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像极了水面倒映的月光。而杯壁上,正凝结出细小的水珠,顺着往下淌,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形状竟像个简化的“槐”字。

周明远的脸色沉了沉:“陈先生,实不相瞒,我们在遗址里发现了一处异常——每到凌晨三点,槐树根下的土壤就会变得异常潮湿,还会渗出带着槐花味的水。”

他顿了顿,目光直逼陈砚之:“而您祖父的名字,出现在民国二十二年的一份地契上,地契上写着,他家的老宅,就在那棵老槐树下。”

陈砚之攥着裤缝的手出了汗。老槐树下的老宅……爷爷藏铜锁的地方,不就是那里吗?

“我们还查到,”周明远的声音压低了些,“当年洪水退后,有人看见您祖父在槐安里的废墟上烧过什么东西,火光映着他手里的铜锁,亮了一整夜。”

铜锁!他们连这个都知道?

陈砚之猛地抬头,撞上周明远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探究,只有一种近乎急切的确认。“陈先生,您是不是……已经见过‘它’了?”

“它”指什么?守巷老人?还是槐安里的雾气?

窗外的雾突然浓了,风卷着雾气拍打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茶几上的水杯里,涟漪越来越急,水面上竟浮起一层细密的白沫,像极了洪水泛滥时的浪头。

周明远站起身,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到陈砚之面前。

照片上是个穿长衫的年轻人,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铜锁,锁上的铃铛清晰可见。而他身后的巷弄,青石板路,白墙黑瓦,正是陈砚之在雾里见过的槐安里。

“这是您祖父,陈守义。”周明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陈砚之翻过照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认出是爷爷的笔锋:

“重阳水至,锁归其位,方得安宁。”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重阳节,归位……金片上的字,爷爷的照片,考古队的发现,全串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沙发垫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铜锁在发烫。陈砚之刚要去摸,周明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急促:“陈先生,那东西不能留!当年您祖父没做到的事,必须由您来完成——”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和铜锁上的铃铛声一模一样。

陈砚之猛地看向窗外,雾气里,那棵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老槐树,正若隐若现,枝头的槐花在雾中泛着白光,香气顺着窗缝涌进来,甜得发腻。

而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的铜烟袋锅,正对着他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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