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班主任就站在教室门口,朝张陆让招了招手。“张陆让,你来办公室一趟。”
张陆让放下手里的英语书,起身时动作顿了顿。林黎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墨水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莫名泛起一阵不安,像有只小虫子在爬。
整节课,林黎都没怎么听进去。老师在讲台上分析古文,那些“之乎者也”在她耳朵里变成了嗡嗡的杂音。她总忍不住看向办公室的方向,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什么也看不见。
张陆让回来时,下课铃刚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走到座位时,脚步比平时慢了些。林黎想问他老师找他做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怕自己的关心显得太过刻意。
中午去食堂吃饭,林黎刚端着餐盘坐下,就发现气氛不对劲。顾然扒拉着米饭,筷子戳得碗沿当当响,关放则皱着眉,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林黎忍不住问,“被老师批评了?”
关放张了张嘴,眼神躲闪着看向顾然。顾然赶紧咳嗽两声,把话题岔开:“没有没有,就是刚才打球输了,有点郁闷。”他挤出个笑容,可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林黎皱了皱眉,总觉得他们在瞒着什么。她看向坐在对面的温雪,对方也正一脸疑惑地看着顾然,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真没事?”林黎又问了一遍。
“真没事!”顾然赶紧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林黎没再追问,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她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张陆让,他正低头吃饭,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可不知为什么,那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林黎发现温雪也不对劲。她趴在桌子上,肩膀轻轻耸动着,像是在哭。林黎递过去一张纸巾,小声问:“你怎么了?”
温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你们到底怎么了?”林黎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急意,“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温雪摇摇头,把脸埋进臂弯里,没再说话。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可林黎却觉得,这安静里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黎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半拍。她看着张陆让和顾然跟在后面,两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走到校门口,顾然突然撞了撞张陆让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张陆让的脚步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我还没想好。”
“想不好也得说啊!”顾然有点急了,“等她自己发现,就来不及了。”
林黎假装没听见,可那些话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攥紧书包带,指节泛白。
公交车到站时,人特别多。张陆让下意识地站到林黎旁边,用胳膊替她挡住拥挤的人群。车厢晃动着,林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平时一样干净清爽,可此刻却让她心里发慌。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林黎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轻。
张陆让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
刚好到站,林黎几乎是逃一般地冲下了车。张陆让赶紧跟上来,和她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一点距离。
“我要转学了。”张陆让的声音突然响起,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林黎耳边,“下个星期走。”
林黎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转学?所以顾然和关放中午的不对劲,温雪下午的眼泪,都是因为这个?
“转学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笑,可那笑声连自己都觉得刺耳,“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张陆让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林黎就转身快步往前走。书包在她身后晃荡着,像颗沉重的石头。
回到家,林黎把自己摔在床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温雪轻轻推开门走进来,从身后抱住她:“你还是知道了。”
“所以我的暗恋,到此结束了?”林黎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浓的鼻音,“他要走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是不是今天我不问,就要等到他走了,我才会知道?”
温雪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黎黎,张陆让今天也在犹豫。他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跟你说的。”
林黎抹了把眼泪,强撑着挤出个笑容:“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温雪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林黎一个人,她终于忍不住,抱着枕头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才靠近一点,他就要走了?为什么连告别,都要这么仓促?
那天晚上,林黎哭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第二天醒来,眼睛肿得像核桃,连镜子都不敢照。
接下来的三天,林黎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再主动和任何人说话,上课把头埋得很低,放学铃一响就立刻收拾书包走人。顾然几次想跟她解释,都被她躲开了;张陆让站在走廊里等她,她就绕路从另一个楼梯口走;就连温雪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啊地应着。
她像只把自己缩进壳里的蜗牛,用沉默和回避,抵挡着即将到来的告别。可越是逃避,心里的难过就越清晰。她总会想起张陆让帮她讲题时的样子,想起他被自己亲了之后泛红的耳根,想起他最后说“我要转学了”时,眼里藏不住的歉意。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难过都是这么具体。具体到他用过的橡皮,具体到他走过的走廊,具体到每次想起他,心脏都会抽痛一下。
周五下午,林黎路过公告栏时,看到一张新贴的通知。上面写着“关于张陆让同学转学的说明”,下面还附着他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林黎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却一点也没察觉。原来告别的脚步,已经这么近了。

午后的阳光把篮球场晒得滚烫,顾然把半瓶冰红茶灌进嘴里,塑料瓶被捏得“咯吱”响。温雪坐在旁边的看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裂缝里的小石子,眉头皱得像团拧乱的线:“还有两天张陆让就要走了,林黎到现在连话都不肯跟他说,再这么闷着,我真怕她憋出病来。”
顾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校服后背已经洇出深色的汗渍:“昨天我试着把张陆让的笔记本塞给她,想让她看看里面夹着的运动会照片——就是她摔倒时张陆让扶她那一张,结果她直接扔进垃圾桶了。”他咂咂嘴,“这题真超纲,平时林黎看着安安静静的,犟起来比谁都倔。”
关放抱着个篮球蹲在地上,突然抬起头:“要不……我们把张陆让绑过来?让他跟林黎好好解释解释?”
“你绑一个试试。”温雪白了他一眼,“林黎现在看见张陆让就绕道走,你这是火上浇油。”她看向教学楼的方向,窗帘紧闭的窗户后面,林黎大概率又趴在桌子上,像只拒绝被触碰的小兽。
顾然突然“嘶”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对了!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主题是‘青春纪念册’,老师让每个人带一件最有意义的东西分享!”他眼睛亮起来,“这是个机会啊!”
温雪没明白:“什么机会?”
“让张陆让把准备送给林黎的礼物拿出来啊!”顾然激动地站起来,冰红茶瓶差点被碰倒,“我前几天看见张陆让在精品店挑钢笔,刻了字的那种,肯定是给林黎的!让他借着班会课送,当着全班的面说清楚,林黎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关放挠挠头:“可要是林黎当场哭了怎么办?多尴尬啊。”
“尴尬也比错过强。”温雪突然站起来,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张陆让的转学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明天不来学校,后天直接去新校区报道。今天是最后机会了。”她看向顾然,“你去跟张陆让说,就说……就说林黎其实一直在等他解释,只是拉不下脸。”
顾然犹豫了一下:“我怎么跟他说啊?万一他觉得我多管闲事……”
“你就告诉他,”温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坚定,“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顾然咬咬牙,抓起篮球往教学楼跑:“行!我去说!你们俩在这儿盯着,别让林黎提前走了!”
看台上只剩下温雪和关放,风卷着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飘过来,闷闷的像敲在心上。关放突然说:“其实……张陆让昨天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手里攥着张纸条,好像是写给林黎的,就是没敢送。”
温雪愣住了,转头看向教学楼下那棵老槐树。阳光透过叶隙落下来,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林黎笔记本里夹着的那些星星贴纸——她总说,张陆让解数学题时的侧脸,比星星还亮。
班会课的铃声响起时,林黎正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想趁着老师没来提前溜走。温雪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胳膊:“别想跑,老师说今天要统计月考报名,缺一个都不行。”
林黎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没说话。
班主任抱着个纸箱走进来,笑着说:“今天我们不看PPT,来场‘青春分享会’,每个人把带来的东西放进箱子里,抽到谁的就上台讲讲背后的故事。”
箱子传过来时,林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支旧钢笔放了进去——那是去年张陆让帮她补习完数学,顺手放在她桌上的,笔帽上刻着个小小的“L”。
轮到张陆让抽时,他的手指在箱子里顿了顿,最后拿出一个蓝色的信封。展开信纸时,他的声音有些发紧:“这是写给一个人的……”
全班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林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低下头,却被温雪悄悄按住了肩膀。
“我知道我突然说要转学,让你难过了。”张陆让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林黎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其实我半个月前就知道要走,但一直没敢告诉你,我怕……我怕你觉得我不在乎。”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我挑了支钢笔,刻了你名字的缩写,本来想在你生日时送你,现在看来,只能托温雪转交给你了。”
林黎的眼眶突然热了,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原来那些躲躲闪闪的眼神里,藏着和她一样的慌张。
“我在新学校的地址写在信封里了。”张陆让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如果你愿意……可以写信给我。”
班会课结束时,林黎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手指反复摩挲着那支旧钢笔。温雪碰碰她的胳膊:“张陆让在楼下等你,说有东西想亲手给你。”
林黎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跟着温雪走了出去。
老槐树下,张陆让手里攥着个蓝色的礼盒,看到她时,耳朵微微泛红:“这个……还是亲手交给你比较好。”
林黎接过礼盒,指尖触碰到他的温度,像触电般缩了缩。盒子很轻,里面的钢笔硌着掌心,却烫得她心跳加速。
“我……”她想说点什么,却被张陆让打断了。
“我周六上午的火车。”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如果你有空……”
“我去送你。”林黎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异常清晰。
张陆让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
旁边的顾然撞了撞温雪的胳膊,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温雪看着不远处相视而笑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些告别或许并不难过——至少,他们抓住了最后说“再见”的机会。
……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铺满房间。林黎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支崭新的钢笔——笔帽上“LL”两个字母被灯光照得发亮,是张陆让下午在槐树下亲手交给她的。
书桌上的闹钟指向九点,秒针咔嗒咔嗒地转着,像在数着越来越少的时间。林黎对着草稿纸上写了一半的作文发呆,题目是《告别的形状》,可她连开头都写不下去。
“张陆让要走了啊。”她对着空气轻轻叹气,下巴搁在冰凉的书桌上。窗外的路灯透过纱窗照进来,在作文本上投下细碎的格子影,像张没填完的答题卡。
其实她下午说要去送站,完全是脑子一热。说完就开始后悔,怕自己到时候忍不住哭出来,更怕看到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候车厅的背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庆幸——至少还有机会好好说再见,总比躲在家里偷偷掉眼泪强。
“我们应该还会见面的吧。”林黎用钢笔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笑脸,“A大那么大,说不定能在图书馆撞见呢。”
她知道张陆让的目标是A大物理系,而自己想学中文系。以前总觉得两个系隔得太远,现在却突然觉得,哪怕隔着整个校园,能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好像也不错。
可一想到接下来的半年要靠手机联系,林黎的心情又沉了下去。她拿起钢笔,在笑脸旁边画了个哭脸,两个表情挤在一起,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张陆让发来的消息。不是简短的几句,而是一长串文字,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个屏幕。
林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指有点发颤地点开。
“林黎,对不起。”
开头就是道歉,林黎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转学的事我瞒了太久,不是故意想让你难过,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爸工作调动的事定得很突然,上周才拿到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在办公室门口徘徊了三节课,练了无数遍开场白,可一看到你,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你趴在《诗经》上睡觉,阳光落在你睫毛上,我就觉得……你很特别。你做数学题时会皱着眉咬笔头,背古文时会轻轻晃脑袋,还有你喝醉那天,揪着顾然领子的样子,其实很可爱。”
林黎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来。原来他都看到了,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小习惯,早就被他悄悄记在了心里。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突然,但我不想留下遗憾。林黎,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一起考A大,想在图书馆并肩看书,想在你背不出古文时提醒你下一句的那种喜欢。”
“我查过A大的地图,物理系和中文系的教学楼只隔了一个荷花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约定一起考进去。我会每天给你带早餐,帮你占图书馆的位置,听你讲那些我听不懂的诗词。”
“明天我不去学校了,要在家收拾行李。后天上午九点的火车,如果你真的来送我,我会很开心。如果不来也没关系,我会经常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新学校的事,等你想联系我了,随时都能找到我。”
最后还有一句:“钢笔要好好用,等你写出获奖的作文,我第一个想读。”
林黎把这几行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赶紧用袖子擦掉,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不是难过的泪,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胀得有点疼。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发出去一长串话:
“张陆让,你这个笨蛋!转学这种事居然敢瞒我这么久,罚你以后每天给我发一条新学校的趣事,少一条都不行!”
“还有,喜欢这种话居然现在才说,我早就知道了!上次你帮我讲题时,眼神都快黏在我脸上了,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A大的约定我答应了,但你要记住,是你先提出来的,到时候不准反悔!荷花池边的长椅,我要占靠窗的那个位置!”
“明天我去你家帮你收拾行李,别想偷懒!还有后天的火车,我不仅要去送,还要给你带我妈做的酱牛肉,堵上你的嘴,省得你到时候说些让人难过的话。”
“最后,那支钢笔我很喜欢,等我拿了作文竞赛的奖,第一个念给你听。”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林黎的脸颊还在发烫。她把手机捂在胸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
没过几秒,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陆让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好呀。”
后面还跟了个傻乎乎的笑脸表情。
林黎看着那个笑脸,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又跟着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掉,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红红的,嘴角却扬得老高,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
她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那支刻着“LL”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告别的形状,是约定的模样。”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此刻听来格外动听。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作文本上,像撒了层细碎的银粉。
林黎知道,张陆让的离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就像候鸟迁徙,不是忘记了来时的路,而是在等待下一个春天的重逢。
她开始认真修改那篇《告别的形状》,笔尖流畅地在纸上滑动,写下图书馆的阳光,写下醉酒后的荒唐,写下槐树下的钢笔,写下那个跨越城市的约定。
写到最后,她加了一句:“最好的告别,是带着喜欢的人,一起走向更远的未来。”
放下笔时,窗外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黎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给张陆让发了条消息:“明天早上七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别忘了买豆浆油条。”
这次,对方几乎是秒回:“好,加两个茶叶蛋。”
林黎笑着把手机放在床头,心里像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原来告别并不可怕,只要心里装着约定,再远的距离,也能找到重逢的方向。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A大荷花池的样子。想象着明年秋天,她和张陆让坐在长椅上,一个读诗,一个做题,风吹过荷叶,送来淡淡的清香。
这样想着,林黎带着甜甜的笑意,慢慢进入了梦乡。
……
修改了一下错别字,每次发布都会认真看几遍,确保万无一失。这里以为张陆让会报物理系,林黎也是这样以为的但其实后面张陆让报了…不透露喽嘻嘻单纯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