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战一手一个将何璐和沈兰妮顺势扔到旁边，随即转身，单独对上叶寸心
这时候的交手，与其说是对抗，不如说是实打实的手把手教学
叶寸心憋着劲一记侧，雷战不躲不闪，稍一用力便让她身形一晃，重心不稳
“腿抬太高，下盘太空”
语气平淡，一只手却及时扶住她的腰
“发力点在胯，不是膝盖，用腰腹带劲儿，再来”
叶寸心憋着气再来一拳，刚起就被他翻转轻松钳住
“这里，肌肉太僵，卸力的时候要松”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落在叶寸心耳朵里，连呼吸都隔着不远的距离，拂过她的耳畔
何璐和沈兰妮被推开后也没再上前，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边紧盯着场中叶寸心和雷战的每一个动作，一边竖着耳朵细听雷战的指点
雷战那句“发力点在胯，不是膝盖”，何璐下意识活动了几下，眉头微蹙着回想自己刚才出腿时的细节
沈兰妮也没闲着，反复体会力道变化，刚才被指出的毛病，这会儿正借着雷战的指点细细琢磨
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是手里拿着无形的小本本在认真记录
毕竟，能这样近距离听雷神拆解动作、点出要害，可比平时训练里那些口号式的指令实在多了
雷战的动作藏着不易察觉的用心
格挡时，他特意放慢半拍，翻转的角度清晰得像教科书，就为了让叶寸心看清那转瞬即逝的发力细节
闪避时，又故意露个不明显的破绽，嘴上提点：“狙击手不光要准，更要懂自保，战场上露这么个缝，足够让人瞄准你的头”
他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想起上辈子那个总爱跟他呛声的狙击手，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细节、没来得及纠正的小动作，那些藏在严格背后的挂心，此刻都借着这场对练，一点点揉进叶寸心的动作里
像春雨落地，悄无声息，却钻进了深处
“呼吸乱了”雷战扣住叶寸心的手，迫使她停下动作
“狙击手的呼吸是第二心跳，乱了，准头就没了，打架也一样，力散了，再猛也没用”
他说着，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
“用腹式呼吸，沉下去，动作跟着呼吸走”
话里明着是教格斗的发力窍门，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提点，呼吸的节奏、发力的细节、甚至是对峙时如何稳住心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在借着这场对练，补上上辈子那些没能说出口、没能来得及教给她的课
雷战的叮嘱落进耳朵，叶寸心心头一动
被他扣住手腕时，那收放自如的力道、那句关于呼吸的提醒，都带着种说不出的认真，不像平时训练时吼出来的指令，像是把诀窍掰开了揉碎了递过来
仔细想想这男人是挺欠的，说话带刺，训练时狠得像头大尾巴狼，刚才还做那混账事
可这会儿，又实在得让她没法否认，他是真的在教她，掏心窝子那种
叶寸心没说话，只是再次摆开架势时，眼神里的抵触淡了些，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在，像在较劲，又像在……学
雷战突然收手，目光扫向旁边的何璐和沈兰妮：“沈兰妮，你跟叶寸心一起”
“何璐，你在旁边看着，分析她们俩的弱势”
沈兰妮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被单独晾在一边早就手痒，撸起袖子就朝叶寸心走去，脸上带着终于能并肩作战的兴奋
叶寸心挑眉看了沈兰妮一眼，没说话，脚下却已经调整了姿势，显然也没意见
何璐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刚才自己上场时只顾着对抗，倒没细看过同伴的短板，这会儿站在局外，正好能沉下心来，把两人的动作拆解个清楚
“何璐，记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何璐不再只死盯着叶寸心和沈兰妮的招式细节，余光也扫过两人的站位、呼吸节奏，甚至雷战的移动轨迹
刚才她确实只顾着拆解动作，倒忽略了对整体局势的观察
“你要注意所有人的情况，不只是她们两个，还有我的，你要及时提出你认为的建议，但说之前，先在脑子里过三遍，想清楚合不合理”
旁边的高大壮听着，心里门儿清——雷神这是看中何璐的沉稳，有意往小队领头人的方向引导
“不光要想合不合理，还得有自己的想法，说之前琢磨琢磨，她们眼下这状态能不能做到，别好心办坏事，把人家的节奏给搅乱了”
何璐默默点头，把两人的话都记在心里，她知道，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旁观，更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和教学
叶寸心正借着沈兰妮前冲的掩护，刚才雷战点过的呼吸节奏，她不知不觉记在了心里，起伏渐渐平稳
沈兰妮的开路依旧刚猛，不过刻意放慢了半拍，给叶寸心留出绕后的空隙
叶寸心也不再一味求快，动作节奏渐稳，不再是各自为战的慌乱，倒有了几分一加一大于二的架势
阎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场中缠斗的人：“招式这东西，不是死的，同样一招，不同人手上效果天差地别，别人的东西，自己未必不能学、不能用”
他的视线落在叶寸心灵活的身法和沈兰妮的拳头上
“不过也别光盯着别人怎么打，得在对练里摸清楚自己的长处，是速度快？还是爆发力强？或者脑子转得快？找到自己最擅长的，把那点东西练到极致，比生搬硬套十招八招管用得多”
。
史大凡蹲在地上，转着个小石子，慢悠悠接话：“打架跟看病一个理，得对症下药，知道自己哪块弱，对方哪块强，再把擅长的东西往点子上使，那才叫真本事，不然就是瞎使劲”
邓振华瞅准机会：“狙击手就得能打，连对手都撂不倒，那可当不了狙击手啊，叶寸心！”
这话像根小刺，精准扎在叶寸心的好胜心上
正被雷战逼得后退，脚下步子变了节奏，借着沈兰妮的掩护，竟硬生生从侧面撕开，显然是把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全变成了攻势
何璐看准一个时机，雷战刚避开沈兰妮的摆拳，重心稍偏的刹那：“左肋！”
叶寸心眼神一亮，本要扫向脚踝的腿变向，借着转身的力道，膝盖直顶雷战左肋，虽然最后还是被雷战侧身避开，但这一下的时机和角度，已经比刚才老练了太多
雷战瞥了何璐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认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是格挡的角度更刁钻了些，像是在故意给她们制造磨合机会
耿继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场中三人的互动：“能听进劝，还能立刻改，比闷头硬拼强多了”
陈排也跟着附和：“照这势头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成气候”
龚箭的目光则扫过站在底下的其他女兵：“都看仔细了！别觉得只有上场对打才能学到东西，站在这儿看着，把门道装进脑子里，细节看明白了，比自己瞎练半天都管用”
谭晓琳皱着眉走上前：“你们这不符合训练流程，随意更改科目、临时加练，得按流程来”
这话像一盆冷水泼进正热络的气氛里，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转了过来，场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
田果第一个忍不住，撇着嘴小声嘀咕：“你谁啊，有没有点眼力见？流程流程，就知道流程”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欧阳倩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别冲动，可田果那点不服气全写在脸上，这节骨眼上叫停，简直是添乱
雷战转过身，目光落在谭晓琳身上
“介绍一下，火凤凰集训队教导员，谭晓琳”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心里那股烦躁翻涌得厉害
这女人，果然和上辈子一样，总能精准地踩在他最反感的点上，凭空添堵
“教导员？”沈兰妮听到这头衔，轻嗤了一声，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教导员没半分好感
叶寸心也挑了挑眉，刚才那点因训练而起的专注被搅得七零八落，看向谭晓琳的眼神里多了不劳
雷战闭了闭眼，强压下把人直接轰走的冲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上辈子就被这所谓的教导员搅得鸡犬不宁，这辈子刚有点像样的训练节奏，她倒是准时准点地来添乱了
他几乎能预想到，往后的日子里，这女人少不了要来绊腿
高大壮毫不客气：“谭教导员，你脑子不太好？”
老狐狸在一旁慢悠悠的:“教导员同志，训练期间所有的训练安排，都是由雷神他们负责的，这是规矩，您怕是忘了”
龚箭语气里带着警告：“教导员同志，我之前就说过，不要干扰我们正常训练，要是觉得看不惯，不想看，那请回吧”
耿继辉没看谭晓琳：“不想打女人”
阎王斜睨着她：“怎么？泥潭没待够？非得出来搅搅局才舒坦？”
邓振华满脸不赞同：“我说教导员啊，你是真扫兴，这么好的机会，硬生生被你打断了”
史大凡打圆场：“哎哎哎，都别生气，和气生财嘛，教导员啊，您看这训练正到关键处，要不您还是先回去歇着？等结束了有啥想法再慢慢说？”
场边的女兵们也都憋着气，谁都看得出来谭晓琳这一嗓子有多不合时宜，连平时最文静的唐笑笑都皱紧了眉
庄焱从谭晓琳身边挤过去，随手扒拉了她一下：“让让，你挡着我了”
强晓伟紧跟着往前凑了，眯着眼嘟囔：“让让，我眼神不好，得凑近点看”
郑三炮啧了一声：“嘶，这好好的场地，怎么有苍蝇嗡嗡叫？”
阎王接话接得飞快：“可不是嘛，比小蜜蜂还烦人”
被点名的小蜜蜂不乐意了:“嘿，我招你惹你了？”
大牛拉了小蜜蜂一把：“犯不上，我们继续看训练，继续继续”
哈雷也跟着附和:“对对，继续继续，练完了还得吃饭呢，别耽误了正事儿”
元宝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吐出俩字：“无语”
雷战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要么看，要么滚，嫌我们不合规矩，你也可以现在就去你父亲谭副司令那儿告个状，看他管不管得动我们的训练”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田果张大了嘴，下意识嘀咕出声：“原来是谭副司令的千金啊……怪不得这么大谱”
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砸进水里，让女兵们看谭晓琳的眼神都多了层复杂，合着是带着身份来的？
谭晓琳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戳中心事的难堪，指着雷战的手都在抖：“你……你简直蛮不讲理！”
高大壮走到雷战身边：“行了，这次就算了，全体都有，十五公里武装越野，现在——出发！”
“啊？”女兵们集体懵了，还没缓过神，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十五公里砸懵了
“没办法，我现在很不爽”
“不是，谁让你不爽你找谁啊，关我们什么事？”沈兰妮忍不住怼了一句，脸上写满了不忿
田果直接哀嚎出声：“十五公里！还不如杀了我”
“这才第一天啊……就十五公里，后面还能有活路吗？”
叶寸心皱着眉没说话，但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的不情愿，只有何璐深吸一口气，默默背起了旁边的背囊
“别抱怨了，赶紧吧，早跑早完事”
雷战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女兵们不情不愿地整理装备，眼底的烦躁还没散去，这账，迟早得算在那个添乱的教导员头上
雷战的目光钉在谭晓琳身上，谭晓琳被他看得浑身发怵，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刚才那点理直气壮早没了踪影
老狐狸在旁边看得清楚，知道队长这是真动了气，平时再严，也没露出过这种要吃人的眼神
“啊，那个，我瞅着叶寸心那丫头脸色不太好，脚步有点发飘，要不雷神你开着车去跟一段？别真出点什么岔子”
这话算是给了个台阶，雷战的目光终于从谭晓琳身上移开，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走去，车门被他砰地一声甩上，力道大得震得人耳朵发麻
雷战坐进车里，猛踩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刚才叶寸心被掀那下看着不重，但后来跟沈兰妮配合时，脚步确实有些发虚，加上这突然加的十五公里越野，她那点傲气撑着，怕是真会硬扛
上辈子的遗憾像根刺扎在心里，这辈子哪怕只是一点可能的好歹，都让他没法坐视不理
后视镜里，谭晓琳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没心思管，满脑子都是叶寸心会不会逞强、会不会脚下拌蒜……
“好了好了，哈雷，大牛，小蜜蜂，元宝，还有那几只狼，都跟上看看去，别让菜鸟们出什么状况”
龚箭在一旁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好好的训练，本来打完正好训训话，这下倒好，十公里硬生生给加成了十五公里，这股火全撒菜鸟身上了”
他瞥了眼谭晓琳，没再说什么，但那眼神里的不赞同，再明显不过
老狐狸看着谭晓琳，语气带着软和了一点：“教导员，要不，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这事因我而起，她们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不能不管”
说着，她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老狐狸看着她的车缓缓跟上前面的队伍，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教导员，实在不讨喜
阎王看着谭晓琳的车远远跟在后面:“跟着看看？她不会以为这是好意吧？”
“这时候凑上来，不是添堵是什么？菜鸟们本来就憋着气，看见她，跑得更憋屈了”
“她这哪是看着，分明是给雷神添第二茬堵。没瞧见刚才雷神那脸色？再来这么一出，指不定还得加练”
高大壮皱着眉：“她不是心理学的吗？”
“学心理的不都该懂什么时候该近什么时候该远？这节骨眼上跟着，不是往人眼里扎吗？还不如回去琢磨琢磨怎么别添乱，比在这儿晃悠强”
学的那套理论，是半点没用到实处
龚箭摆了摆手：“谁知道呢，心思没往正地方用”
“散了散了，该盯着的盯着，别让菜鸟们出问题”
场上剩下的人也都各自跟上，只留下空旷的训练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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