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碍赛上，叶寸心的那到身影快得像道风，射击时三枪同一个弹孔，像粒火星子，燃了女兵们心里那股不服输的火苗
武装泅渡的河水凉得钻骨头，背着装备游到半截，有姑娘腿肚子抽了筋，咬着牙扒住同伴的背包带，硬是没松过手
极限越野时太阳毒得晃眼，没人喊苦，只互相扯着胳膊往前挪，连唐笑笑都攥着拳头跑在中列，愣是没掉队
到了泥潭俯卧撑，一趴下泥浆就溅得满脸都是，黏得睁不开眼，“坚持不住的出列”喊了三遍，泥潭里的身影愣是没一个动的
沈兰妮趴在泥里，胳膊抖得像筛糠，还冲旁边的阿卓咧嘴笑：“看谁先趴下……谁趴下谁请喝汽水！”
阿卓手上使劲，谁都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也追上那道身影
“这下好了，不用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训练场上的口令声还在耳边回响，雷战的心思却飘远了，目光越过泥潭，落在了那棵老树上
原本和叶寸心约好的，晚上老树下见，偏这两天被谭晓琳的事搅得没时间，约定就悬着，他望着树影琢磨
今晚她会来吗？要是来了……要不要抱抱她？
她赢了赌约时扬起的嘴角，被他拍了屁股后又气又羞的样子，在脑子里转得停不下来
真站在树下，风一吹，她头发蹭着他胳膊，说不定他就忍不住伸手了，可她会不会让？雷战心里像揣了只乱蹦的兔子
要是真不让，今晚怕是得盯着老树的影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泥潭里，叶寸心撑着胳膊做俯卧撑，泥浆糊了满脸也没顾上擦，余光总忍不住往岸边看，撑到不知多少下，胳膊酸得快断了，心乱的像一团麻
刚才高大壮和耿继辉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尤其瞥见她那枚肩章时，她心里直打鼓：会不会高大壮就是耿爸爸说的老战友？耿继辉……会不会是耿爸爸的儿子？可认出来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上去说“我认识你爸爸”
越想越慌，偷偷看了眼雷战，偏巧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他像被抓包了一样，飞快移开视线，叶寸心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脑子里却换了个念头
晚上要不要去老树下？去了该说什么？要是他还像那天那样揉她的头发，或者……或者真的想抱她，她该躲开还是……
“叶寸心，胳膊别晃！”叶寸心回神，脸比抹了泥浆还烫
旁边沈兰妮喘着气笑：“发什么呆呢？脸都红透了，跟猴屁股似的”
她没敢说实话，心里把晚上的事翻来覆去地掂量
去，还是得去，哪怕只是站在树下吹会儿风，也比揣着这些心思熬一晚上强
训练结束，叶寸心攥着口袋里的手机、烟和酒，往指挥室去
白天被谭晓琳闹得岔了神，这些违禁品还没来得及交，雷战当时忘了收，这会儿正好送过去
“报告！”她站在指挥室门口喊了声，推门进去才发现雷战不在，高大壮和耿继辉正凑在电脑前看什么，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像是款军事模拟游戏
“怎么了？”高大壮回头，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才想起白天被谭晓琳搅和，确实忘了收她的违禁品
“放着吧”
叶寸心的目光不由自主黏在了电脑屏幕上，她打小就爱琢磨这些游戏，这会儿见了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盯着挪不开
高大壮看她这模样：“会玩？”
叶寸心头点得像捣蒜
耿继辉也来了兴致：“来一把？”
“啊？可以吗？不算违规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耿继辉挑眉
高大壮直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吧”
叶寸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挨着椅子坐下了，可游戏一开局，她就有点懵
高大壮和耿继辉几乎没商量，直接选了组队模式，把她孤零零扔在了对面阵营
“哎，你们俩怎么组队啊？”叶寸心瞪着眼，手里的动作却没停，飞快调试着
她虽是个游戏迷，可这俩老东西明显是玩惯了的，配合得又快又默契，刚开局没两分钟，她的侧翼就被抄了
“新手就得练练抗压能力”高大壮的操作一点没手下留情，指挥着小队直往她的据点冲
耿继辉在旁边补刀：“别愣着，障碍赛那股劲呢？”
叶寸心眼里的好胜心被勾了起来，输谁不能输这俩老毒物！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干脆放弃防守，绕到侧后方偷摸端了对方的补给点
管他呢，先搅乱了再说
指挥室里的键盘声噼里啪啦响得热闹，叶寸心盯着屏幕上的虚拟地图，手在鼠标上灵活地跳，眼里只剩抄对方后路的念头
刚才被高大壮和耿继辉联手堵在据点里炸了三次，这会儿正憋着股劲要扳回来，哪还记得老树下的约定，早把那茬忘得一干二净
角落的老树下，雷战站得脚都麻了，就是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揪着草，都快把那片草揪秃了
完了，这丫头该不是反悔了？还是……压根就忘了？
先前在训练场边偷偷琢磨的那些抱不抱的心思早没了，只剩满心的慌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刚表白完就被丢在原地的愣头青
等了快半钟头，雷战才失魂落魄地往指挥室走，脑子里乱糟糟的，琢磨着要不要找个由头去女生宿舍晃一圈，又怕显得太刻意
刚走到指挥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叶寸心的声音：“哎！耿队你别偷摸炸我啊！”
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叶寸心趴在桌前，脑袋快凑到屏幕上了，哪有半分忘了约定的愧疚，分明是玩得正投入
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高大壮和耿继辉凑在旁边笑，叶寸心的角色刚端着枪冲出去，转眼就被两人联手淘汰了
“叶寸心”雷战站在门口喊了声，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叶寸心回头，挠了挠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老树下的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我忘了……”
雷战看着她那副知错又不敢认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本就乱的头发揉得像个鸡窝
“行啊，游戏比我重要是吧？”
叶寸心眼珠子滴溜一转，往他身后缩，指着屏幕上“GAME OVER”的界面告状
“雷战，他们俩欺负我！俩人组队揍我一个，还偷摸炸我据点”
雷战本就没真生气，往屏幕上扫了眼，又瞥了眼憋笑的高大壮和耿继辉：“我帮你”
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再来一把？二对二，公平点”
高大壮乐了：“哟，雷神这是要亲自下场护犊子啊？”
耿继辉也跟着点头：“行啊，让你俩组队，输了可别赖账”
叶寸心凑在雷战旁边，扒着椅子偷笑
指挥室里的动静吵得隔壁都听见了，龚箭刚把训练记录整理好，就被这边的笑声勾了过来，推门一瞧
雷战正跟高大壮较劲，叶寸心扒着椅子边给雷战递建议，耿继辉在旁边时不时插句嘴
“嚯，这是干什么呢？”龚箭笑着往里走，身后跟着一串人，庄焱扒着史大凡的胳膊探头探脑，邓振华举着望远镜（纯属摆样子）往屏幕上瞅，强晓伟抱着胳膊站在后面
阎王拍了拍雷战的肩膀问“输了还是赢了”，老狐狸拉着元宝往旁边凑，大牛和哈雷挤在桌角，连小蜜蜂都踮着脚往屏幕上看
郑三炮凑过来跟龚箭解释，指着屏幕上雷战刚淘汰耿继辉的画面：“刚才老高俩人欺负叶寸心，雷神这不正替她找回场子嘛”
庄焱眼睛一亮，扒着桌子喊：“哎！能加人不？我也来一个！”
“我也来，保证精准打击！”邓振华急吼吼接话
叶寸心见人多了，更来劲了，拉着雷战的胳膊：“要不咱们分两队？多热闹！”
雷战被她晃得手一抖，角色差点栽进战壕，笑着应道：“行啊，分组！输了的加练！”
“来就来！”高大壮接茬，指挥室里更热闹了，椅子被拉得吱呀响
屏幕上打得热火朝天，叶寸心蹲在雷战旁边，点着地图边角：“往东边绕，他们补给点肯定在那，老高习惯把后路留得太死，耿队又爱往开阔地冲，正好能包抄”
雷战听着，真就调转方向往东边摸去，没两分钟就端掉了高大壮的补给点
“漂亮！”叶寸心拍了下桌子，高大壮在对面啧了一声，刚要操作角色回防，脑子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丫头的思路，怎么这么眼熟？
刚才她算准他留后路的习惯，又摸透耿继辉的性子，连迂回的时机都掐得刚刚好，不是瞎打，是真在算
他想起白天格斗时，叶寸心那招，是耿辉当年最得意的招式，连发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现在这战术思维……不也跟耿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高大壮盯着叶寸心凑在屏幕前的脸，心里犯嘀咕：这丫头到底是谁？
“漂亮！还是耿爸爸教的好！”叶寸心激动地一喊，指挥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声音全停了，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目光齐刷刷聚到她身上
灰狼最先反应过来，试探着问：“耿爸爸？”
这三个字一出，众人的视线又转向了耿继辉，眼神里全是探究，整个营区里，姓耿又能被喊爸爸的，似乎只有他沾边
耿继辉被看得一脸懵，脸都红了：“看我干什么？不是我啊！我单身，哪来的女儿？瞎琢磨什么”
叶寸心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啊！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耿爸爸他……他早就不在了……”
三个字像块石头砸在耿继辉心上，他看向叶寸心，她喊的“耿爸爸”，难道是……
高大壮也僵住了，刚才那些零碎的疑惑突然串成了线：耿辉的招式，耿辉的战术思维，现在又冒出个“耿爸爸”……他想问什么，见叶寸心埋着头不敢看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雷战碰了碰叶寸心的胳膊，低声道：“没事，别慌”
叶寸心没敢抬头，心里乱成了麻，怎么就没管住嘴呢？这下可怎么圆……
灰狼瞧着叶寸心慌乱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这个耿爸爸……是你亲爸爸？”
耿继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叶寸心，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是吧？老爸当年没说过还有个女儿啊？这要是真多出来个妹妹……倒不是不能接受，就是这冲击也太大了点
“不是不是！你们真误会了，我老爸早不知道死哪去了，我小时候他就失踪了，这么多年连影子都没见过，跟耿爸爸没关系的”
雷战站在旁边，听着她这话，叹了口气，他知道叶寸心的父亲是谁
K2的黑猫，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恐怖分子，这身份，是她后来命运里一道沉重的枷锁
他倒真希望，她嘴里的耿爸爸是耿辉，若是能认回耿家，有高大壮这些老战友照拂，有耿继辉这个哥哥护着，她就不用被黑猫之女的身份拖累
可眼下……雷战伸手拍着叶寸心的后背，转头冲众人打圆场：“行了行了，小孩子家家随口喊的，哪来那么多门道？游戏还打不打了？不打回去睡觉”
高大壮看了眼叶寸心，又瞥了眼一脸茫然的耿继辉，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打，怎么不打，刚才被这丫头偷了补给点，我还没找回来呢”
指挥室里的气氛松快了些，只是众人看叶寸心的眼神里，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叶寸心缩在雷战旁边，她知道，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瞥了眼旁边的耿继辉，刚才提到耿爸爸时，他眼里的震惊可不是装的
再想起高大壮看她时那探究的眼神，还有那枚肩章……心里那点猜测像藤蔓似的往上爬
她知道耿继辉的父亲是耿辉，耿辉是高大壮的老战友
她记忆里的耿爸爸也姓耿，当年穿着军装的样子，级别瞧着确实不低
这么多茬凑到一块，或许……真就是同一个人？
可她不敢确定，当年“耿爸爸”没跟她说过全名，万一猜错了，把人家已故的父亲认成自己的故人，岂不是更荒唐？
叶寸心把目光移回屏幕，心里盘算着：或许能从高大壮他们嘴里套点话？又或者……等晚上没人的时候，问问雷战？他在部队待得久，说不定知道点旧事
正琢磨着，雷战碰了碰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对面都摸到家门口了”
叶寸心回神，见屏幕上耿继辉的角色正端着枪往据点冲，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游戏？对啊，游戏里能试探试探，叶寸心突然来了精神，思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别去追，是圈套”
耿继辉盯着屏幕还没回神，叶寸心又借着地形掩护，让小队化整为零，专挑他防御的缝隙钻
“我靠……”耿继辉对这招太熟了，当年他爸教他时，就总这么干，先诱敌再拆招，把以巧破千斤玩得溜得很
刚才那分兵的时机，那落点，跟他爸当年在沙盘上摆的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看了眼叶寸心，见她正盯着地图，那模样有点像小时候趴在父亲身边看沙盘的自己
旁边的高大壮没了刚才的笑意，抿着嘴没吭声，他看着叶寸心一步步拆解耿继辉的防御，看着她用那些只有耿辉才爱用的歪招逼得对方节节后退，心里那点猜测几乎要成了定论
这思维，这心思，跟老耿一个样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谭晓琳的声音，众人正盯着屏幕上的战局，闻言下意识回头瞥了眼，见是她，又齐刷刷转了回去，键盘声、鼠标点击声没停，愣是没一个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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