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像铁钳一样扣住我的嘴，我本能地挣扎。袖口的铁片硌着掌心，我猛地往后划去。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对方闷哼一声松了手，却又迅速捂住我渗血的脚踝伤口。
“别出声！“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我浑身血液凝固，这声音我太熟悉了。
月光从洞口漏进来，在他侧脸上勾出一道疤--是顾沉舟。
我想喊，却被他死死按住。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天他站在土堆上，说对不起的样子。我咬住他的手腕，尝到血腥味。他吃痛松开，我立刻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岩壁。
“别怕。“他又说了一遍。
我差点笑出声。怕？你当我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苏婉？
“你来领功？“我举起铁片，声音抖得厉害，“林清瑶许你什么好处？”
他受伤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我来带你回家。“
“家？“我冷笑，嗓子疼得像吞了刀片，“你说铁笼子是家？”
他往前一步，我往后缩。那道疤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就像前世他转身时留在我心口的伤口。
“清瑶说你…“他开口。
“清瑶说什么你都信？“我打断他，“那你信不信我现在想杀了你？”
他愣住了。远处又传来枪声，山洞外火光一闪。狗叫越来越近，我听见有人喊：“放火烧山！”
顾沉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来不及解释，跟我…“
我甩开他，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手机震动的嗡鸣。我没回头，冲进黑暗里。树枝抽在脸上也不觉得疼，只知道必须逃。
直到喘不过气，我才扶着树干停下。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见我掌心的血。不是伤口渗的，是他臂上的。
他怎么知道我在山洞？为什么陈子墨刚走他就出现？清瑶说的最后期限…难道…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我靠着树干屏住呼吸，听见两个男人说话。
“林小姐交代的，今晚必须找到苏小姐。“
“少爷那边…“
我竖起耳朵。顾沉舟的名字再次响起。
“少爷被林小姐支开了，他说要带人来，应该快到了。“
我握紧铁片，指甲掐进掌心。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是来救我的。所谓的信任危机，不过是场戏。
正想着，头顶突然传来树枝断裂声。我抬头，看见个黑影从树上跃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嘴拖进灌木丛。
“是我。“陈子墨的声音让我一震。
他松开手，我立刻推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跑得太慢。“他没看我，盯着远处的火光，“顾沉舟呢？”
“不知道，可能去找他的白月光了。“我讽刺地说。
他动作顿了顿：“林清瑶在玩火。“
话音未落，枪声再次撕裂夜空。一颗信号弹升空，照亮整片森林。我们趴在地上，看见穿着迷彩服的人正在布控。
“他们真要烧山。“陈子墨皱眉，“往西边走，我在那儿埋了辆车。“
我摇头：“不，我要找账本。”
“现在不是时候。“
“就是现在！“我抓住他的胳膊，“你知道在哪对不对？”
他沉默片刻：“在顾家老宅。”
“那就去老宅。“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确定？“
“比任何时候都确定。“我说。
远处传来犬吠，我们赶紧往反方
向移动。穿过小溪时，我脚下一滑，陈子墨拉住我。他的手很凉，但很稳。
“你受伤了。“他说。
“你也在流血。“我指着他肩膀。
他扯了扯嘴角：“看来我们都不适合当逃犯。“
我们躲在废弃的仓库里等天亮。陈子墨用打火机点燃废纸照明，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我想起他说欠我一条命，忍不住问：“为什么帮我？”
他擦枪的动作停了停：“有些事，我等了太久。“
“和前世有关？“
“你不记得了。“他收起枪，”毕业晚会那天，你演讲完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回想：“你说我比《致橡树》还动人？“
“后面呢？“
“后面…“我突然记起来，”你说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注视我好一会儿：“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快亮时，我们摸进了顾家老宅。书房在二楼，窗户开着。陈子墨示意我等在楼下，自己轻身跃上窗台。
我数着心跳，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响动。正要往上冲，却被一只手拽进阴影里。
“别动。“顾沉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僵在原地。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和前世一样。另一只手握着枪，枪管抵着我的腰。
“你在找什么？“他问。
“你觉得呢？“我反问。
他轻叹一声：“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你早知道对不对？“我盯着他胸口，那里有一道疤，是我小时候被野狗咬伤时他替我挡下的，“清瑶对你说了多少？“
他没回答，却掏出手机：“林小姐来电。“
我愣住。他看了我一眼，按下通话键。
“少爷，苏婉是不是在你手上？“电话那头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
顾沉舟的手微微收紧：“她在哪？“
“您应该清楚，苏小姐手上有什么。只要她交出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她不交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通话结束。我盯着他：“你还真当自己是顾家少爷？“
他忽然松开我：“婉婉，听我说…”
枪声在此时响起。陈子墨从二楼跃下，怀里抱着一个铁盒。“快走！“他大喊。
我们冲出老宅，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钻进车里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顾沉舟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手机。
“他为什么不来追？“我问。
陈子墨发动引擎：“因为他知道账本已经到手了。“
我低头看铁盒，手指颤抖。这就是我重生的原因，里面装着能毁掉所有人的证据。可刚才顾沉舟的表情…
“停车！“我突然喊。
陈子墨踩下刹车：“怎么了？”
“他为什么不追？“我重复，”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林小姐来电？“
陈子墨沉默。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直升机轰鸣。
“因为他是内鬼。“我说出猜测，“顾沉舟在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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