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

午后的阳光透过风系教学楼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实践课的教室比想象中宽敞，天花板上吊着几只透明的风之眼模型，轻轻晃动时会发出风铃般的声响。

“今天的任务是分组搭建风场装置。”负责授课的老师拍了拍手，指着墙角堆着的零件箱，“两人一组，用这些材料拼出能让蒲公英种子飞满整个教室的装置，限时两小时。”

话音刚落，小鹿就像颗炮弹似的扎到空身边：“我跟你一组！”他手里还攥着早上没吃完的半块杏仁豆腐，说话时嘴里鼓鼓囊囊的，“我看过类似的原理书，保证能拿第一！”

空被他眼里的光晃了下神，笑着点头：“好啊，不过别把豆腐渣掉零件上。”

另一边，万叶正弯腰从零件箱里挑东西，指尖刚碰到一根银色导管，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冷哼。散兵站在隔壁箱子前，手里捏着块棱角分明的风晶，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这个型号的导管匹配度更高。”万叶拿起手里的导管递过去，声音温和得像流水，“你手里的风晶能量输出不稳定，配这个刚好能中和。”

散兵瞥了眼那根导管，又瞥了眼万叶含笑的眼睛，突然把风晶往箱子里一扔：“不用你管。”

可等他重新在箱子里翻找时，手指却不自觉地绕过那些形状相似的导管，最后捏起了一根和万叶手里一模一样的。万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

教室后排，魈正蹲在地上清点零件，忽然感觉头顶落下片阴影。他抬头，看见温迪抱着胳膊站在面前，绿眼睛里盛着笑：“学弟一个人？要不要跟学长一组？”

“不用。”魈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研究手里的齿轮，耳根却控制不住地发烫。早上被调侃的画面还没散去，这人靠得越近，他心跳就越乱。

温迪却像没听见似的，直接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个风叶模型转着玩：“其实我对这些装置很熟哦，以前还帮风神——啊不，帮别人修过风神像呢。”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改口，吐了吐舌头。

魈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温迪的身份，自然明白这话里的破绽，却没戳破，只是低声问：“哪里熟？”

“你看这里。”温迪突然凑过来，指尖点在他手里的齿轮组上，“这个卡扣要反着扣，不然风场会偏向左边。”温热的气息扫过魈的手背，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齿轮差点掉在地上。

“笨手笨脚的。”温迪笑着捡起齿轮，替他扣好卡扣，“这样就对了。”

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低垂的睫毛。阳光落在温迪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色，连带着他指尖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清晰。不知怎么的，刚才还觉得棘手的零件，此刻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半小时后，教室里渐渐响起风声。小鹿正踩着空的肩膀调整风眼高度，嘴里还念叨着：“再往左一点……对！这样蒲公英种子就能刚好绕过那个书架！”空扶着他的腿，生怕他摔下来，额头上渗着薄汗，却笑得一脸纵容。

万叶和散兵的装置已经初具雏形。散兵蹲在地上调试风晶能量，万叶则站在旁边递工具，偶尔提醒一句“能量别开太大”。有次散兵手滑，风晶差点摔在地上，万叶眼疾手快地接住，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散兵猛地缩回手，耳尖红了红，却没像早上那样炸毛。

“喂，你们看那边！”小鹿突然指着教室角落，“散兵他们的装置好像要成了！”

众人看过去时，只见散兵按下最后一个按钮，风场装置突然嗡鸣起来，无数白色的蒲公英种子从装置里飘出，像下雪似的在教室里盘旋。可就在种子快要布满教室时，风场突然一阵紊乱，种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啧。”散兵皱眉就要去拆装置，手腕却被万叶按住。

“是风叶角度的问题。”万叶蹲下来，指尖在一片风叶上转了半圈，“刚才调试时这里歪了零点五度。”他说话时离散兵很近，呼吸几乎要落在对方颈窝，散兵僵了僵，没再乱动。

重新启动时，蒲公英种子终于稳稳地填满了整个教室。阳光穿过种子群，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

“厉害啊！”小鹿看得眼睛发亮，突然拍了下手，“我们的也快好了！空，递我那个风囊！”

最后十分钟，各组都到了收尾阶段。魈和温迪的装置启动时，风场格外平稳，蒲公英种子不仅飞得满教室都是，还在半空拼出个歪歪扭扭的风之翼形状。

“是你弄的？”魈看向温迪。

温迪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小风车：“秘密。”

下课铃响时，老师挨个检查装置，最后在评分表上写下分数。万叶和散兵拿了第一，魈和温迪第二，空和小鹿第三。

“居然差一点！”小鹿有点不服气，却还是凑到空身边击了个掌，“下次一定赢他们！”

空笑着点头，心里却觉得这样就很好。他看了眼旁边收拾东西的小鹿，对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夕阳落在他脸上，连雀斑都显得可爱起来。

散兵已经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万叶拎着两人的工具箱跟在后面，路过垃圾桶时，顺手把散兵刚才扔掉的、沾了点糖霜的包装纸捡起来丢了进去。

温迪正靠在墙上等魈，见他背着书包出来，突然眨了眨眼：“学弟，要不要去喝杯苹果酿庆祝一下？”

魈脚步一顿，想起钟离早上的话，板着脸说：“宿舍不让喝酒。”

“那去天台吹风？”温迪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那里的风，比任何酒都醉人哦。”

魈看着他眼里的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低沉的一个字：“……好。”

晚风穿过走廊，卷起几片没打扫干净的蒲公英种子，轻轻落在他们身后。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被风系的温柔，悄悄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