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宣纸,慢慢晕染开整个提瓦特学院。风系宿舍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方温柔的光晕。
小鹿正趴在空的床上,手里挥舞着支荧光笔,在寻宝地图上圈圈画画。“你看这里,” 他点着地图上风神像底座的位置,“下午我们去踩点的时候,是不是有块石板特别松?” 空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小鹿的头发,闻到股淡淡的柑橘洗发水味,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好像是。” 他含糊地应着,目光却落在小鹿被荧光笔蹭到的指尖上 —— 那里沾着点亮绿色的颜料,像片小小的嫩叶。
隔壁书桌前,万叶正用小刀削苹果。果皮连成条长长的线,在他指尖打着旋儿。散兵坐在对面敲键盘,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有点冷,直到万叶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他才停下动作。“没削皮。” 散兵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挑剔,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苹果被切成了小块,摆成整齐的扇形,旁边还放着包咸口的海苔 —— 万叶记得他不喜欢甜食,连苹果都觉得甜得发腻。
温迪靠在书架上翻旧相册,指尖划过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红色披风的少女,站在风神像前笑得灿烂,身边的少年抱着把旧吉他,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在看什么?” 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温迪一跳,相册 “啪” 地合上。他转过身,看见魈手里拿着杯热牛奶,杯壁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没什么。” 温迪把相册往身后藏了藏,接过牛奶时指尖被烫了下,“嘶” 地吸了口凉气。魈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指往自己手心里按了按 —— 掌心的温度带着点粗糙的暖意,像晒过太阳的鹅卵石。“笨手笨脚的。” 魈的声音有点硬,耳尖却红得厉害。温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学弟这是在心疼我?”
宿舍门 “咔嗒” 响了一声,钟离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刚路过甜品铺,买了些杏仁豆腐。” 他的目光扫过屋里,在温迪藏在身后的相册上停了半秒,“魈上次说喜欢,多买了几份。” 魈的耳朵更红了,从钟离手里接过食盒时,手指都在发颤 —— 他不过是上次随口提了句,没想到钟离还记得。
小鹿第一个扑过来,用勺子舀了大块杏仁豆腐塞进嘴里,眼睛瞪得溜圆:“好吃!比食堂的甜一点,刚刚好!” 空被他塞了半块在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时,看见小鹿嘴角沾着的奶渍,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小鹿的脸瞬间红了,嘴里的杏仁豆腐差点喷出来。
万叶把自己那份杏仁豆腐往散兵面前推了推:“尝尝?不算太甜。” 散兵皱着眉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漫开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把勺子放下。万叶看着他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
温迪咬着勺子,突然凑到魈耳边:“学弟,你的那份给我好不好?我特别喜欢吃这个。”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魈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立刻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温迪笑得像偷到糖的狐狸,刚想舀一勺,就被钟离敲了敲手背:“少吃点甜的,晚上容易做噩梦。”
这句话像根针,戳破了屋里轻松的气氛。温迪舀着杏仁豆腐的手顿了顿,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像被风吹散的云。魈看得清楚,他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夜深了,宿舍里渐渐安静下来。空和小鹿挤在一张床上,借着手机的光继续研究寻宝地图,说话声压得很低,像两只窃窃私语的小松鼠。万叶帮散兵掖了掖被角,对方睡得很轻,眉头还皱着,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用黑布裹着的东西,轮廓像个小小的人偶。
魈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听见对面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温迪翻了个身,嘴里低低地呢喃着什么。他悄悄坐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去 —— 温迪的眉头皱得很紧,额头上渗着薄汗,嘴唇翕动着,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温妮莎……”
那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投进魈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想起那张旧照片上的红衣少女,想起温迪午夜的酒瓶,想起他唱那首古老歌谣时的怅然。原来那些藏在风里的忧伤,都来自一个叫温妮莎的名字。
魈下床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风神像。月光洒在神像上,镀了层银辉,像在守护着什么秘密。他站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温迪翻身的声音,才轻轻走回床边,替他擦去额角的汗。
温迪的睫毛颤了颤,没醒,只是往他这边靠了靠,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魈的心跳又开始乱了,却没躲开。他坐在床边,看着温迪熟睡的脸,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清晨的凉意。魈忽然明白,有些过往或许无法抹去,但至少,他可以守在温迪身边,让那些午夜的梦魇,少一点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