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透过梧桐叶隙洒在画廊门口,陆清禾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站在“清禾木雕展”的招牌下,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温景然抱着一摞宣传册站在她身边,黑框眼镜后的耳朵红得发烫:“别、别紧张,我爷爷说会带好多老朋友来。”
陆叙野正指挥着工人挂最后一幅木雕,闻言回头笑道:“就是,有姜医生和傅总坐镇,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就见姜梨和傅司寒并肩走来。姜梨穿了件浅青色旗袍,外面罩着米白色开衫,手里拎着个锦盒;傅司寒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只是今天换了条浅灰色领带,衬得他周身的寒气淡了几分。
“清禾,恭喜。”姜梨把锦盒递给她,“周院长和楚老在路上了,让我先把这个给你。”
锦盒里是支紫檀木簪,簪头雕着一朵盛放的牡丹,正是楚修明珍藏的老物件,特意送来给展览添彩。陆清禾捧着木簪,眼睛亮得像含了星光:“谢谢姜医生,也谢谢傅总。”
傅司寒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画廊门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树后张望,看穿着像是狗仔。他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绕了过去。
开展仪式很简单,周明远作为嘉宾剪彩时,特意提了陆清禾的手艺“有古韵、有灵气”,引来一片掌声。姜梨跟着傅司寒在展厅里慢慢逛,陆清禾的木雕确实惊艳,小到书签、发簪,大到屏风、摆件,每一件都透着细腻的心思。
“这个不错。”傅司寒在一尊木雕观音前停下,观音眉眼慈悲,衣袂的纹路像真的在飘动,“刀法很稳。”
“清禾说,为了雕这尊观音,她在寺庙里住了一个月,观察了上百尊古佛像。”姜梨看着底座上的小字,“你看这里,衣褶转弯处特意留了个小缺口,是模仿宋代木雕的‘残痕’技法,很少有人能注意到。”
傅司寒低头看去,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个极细微的缺口,像天然形成的裂纹,反倒添了几分古朴。他侧头看向姜梨,晨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比展柜里的木雕还要动人。
就在这时,展厅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苏曼殊穿着鲜红色长裙,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清禾妹妹,姐姐来给你捧场了。”
陆清禾脸色一白,下意识往温景然身后躲了躲。温景然往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苏小姐,这里不欢迎你。”
“怎么不欢迎?”苏曼殊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我可是来道歉的。”她转向记者,“之前是我糊涂,误会了清禾妹妹,今天特意来赔罪,还带了我的新作品,想跟妹妹的放在一起展览,也算给大家做个对比,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好手艺。”
这话明着道歉,实则是想借着自己的名气蹭热度,顺便打压陆清禾。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了两人,闪光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姜梨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陆清禾面前:“苏小姐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清禾的展览只展她自己的作品。毕竟,观众是来看‘清禾木雕’的,不是来看‘苏曼殊道歉秀’的。”
“你什么意思?”苏曼殊脸色一沉,“我好心道歉,你别给脸不要脸!”
“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姜梨语气平淡,“带着一群记者来搅乱别人的展览,苏小姐这道歉,未免太没诚意了。”
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苏曼殊的眼神多了几分质疑。苏曼殊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推姜梨,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傅司寒不知何时走到了姜梨身边,握着苏曼殊手腕的力道大得吓人:“苏小姐,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苏曼殊疼得脸都白了,看到傅司寒冷得像冰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傅、傅总,我错了,我这就走……”
傅司寒松开手,苏曼殊踉跄着后退,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她狼狈地推开人群跑了,那些记者见状,也跟着追了出去,展厅里总算恢复了安静。
陆清禾松了口气,眼眶红红的:“谢谢你们。”
“没事了。”姜梨拍了拍她的肩,“真正的好作品,不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
这时,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走到观音像前,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对陆清禾道:“小姑娘,这尊观音我要了,开个价吧。”
陆清禾愣住了:“这、这是非卖品……”
“我知道。”老者笑着递过名片,“我是市博物馆的馆长,想把它放在博物馆的非遗展区,让更多人看到传统木雕的美。当然,会给你开收藏证书和补贴。”
陆叙野在一旁激动地喊道:“清禾,答应啊!这可是博物馆!”
陆清禾看向姜梨,姜梨对她点点头:“这是好事,让更多人看到你的手艺,也是对传统的传承。”
陆清禾深吸一口气,对馆长鞠了一躬:“谢谢馆长,我愿意捐给博物馆。”
展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温景然看着陆清禾发光的眼睛,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姜梨看着这一幕,转头对傅司寒道:“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傅司寒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点了点头:“嗯,是个好日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给展厅里的木雕镀上一层暖金。陆清禾被参观者围住问东问西,温景然在一旁帮她递水、拿宣传册,两人偶尔对视一笑,默契得像多年的老搭档。周明远和楚修明在角落里对饮,时不时指着某件木雕点评几句。
姜梨和傅司寒走到画廊后院,这里种着几株桂花树,香气甜得醉人。
“下周的施针,去我那里吧。”傅司寒忽然开口,“我家有个药浴的池子,或许对你的针法有帮助。”
姜梨愣了一下,想起相府里母亲也曾说过,针灸配合药浴效果更好。她抬头看向傅司寒,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好。”她点了点头。
风吹过桂花树,落下一地金黄的花瓣。傅司寒看着姜梨被花瓣落在发间,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她发丝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甜香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姜梨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连忙后退半步:“我、我去看看清禾那边有没有事。”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傅司寒低头笑了笑,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桂花,放在鼻尖轻嗅,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有些东西,比桂花还甜,比岁月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