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新家的第一个冬天来得猝不及防。李欣茹裹着珊瑚绒毯子窝在飘窗前的藤椅里，看沈豪在厨房忙碌。他系着她买的草莓围裙，正对着食谱研究羊蝎子火锅，蒸汽把眼镜片糊得白茫茫一片。
“要放八角吗？”他举着调料包回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
李欣茹笑着起身，从他手里抽走调料包：“你忘了我不吃八角味？”她换了块桂皮丢进锅里，指尖擦过他沾着油星的手背，“上次在餐馆你还说，记不住客户需求要丢工作，记不住我的口味要丢老婆。”
沈豪摘下眼镜用围裙擦着，耳根有点红：“这不是想给你露一手嘛。”他从橱柜里翻出个白瓷碗，盛了半碗刚炖好的羊汤递过来，“先尝尝，淡了我再加盐。”
汤面上浮着层薄薄的油花，撒了把翠绿的葱花。李欣茹吹了吹喝了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她忽然发现沈豪比刚认识时胖了点，下巴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大概是被她喂的。
“对了，”沈豪忽然想起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个保温杯，“上周你说公司楼下的银耳羹好喝，我早上炖了点，放了莲子和百合。”
李欣茹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她知道他最近在赶项目，每天加班到深夜，却还是早起给她准备这些。她忽然想起出租屋的冬天，他总把她的脚揣在怀里焐着，自己冻得打哆嗦也不肯撒手。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时，门铃响了。是隔壁的张阿姨，端着盘刚炸好的丸子：“刚出锅的，给你们尝尝鲜。”
李欣茹连忙接过，往阿姨手里塞了袋草莓：“这是朋友寄来的，特甜。”
张阿姨笑着摆摆手：“你们小年轻呀，就是客气。对了，下周六楼底下的小广场有市集，好多手作的小东西，你们可以去逛逛。”
送走张阿姨，沈豪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羊蝎子给她：“听见没，周末带你去赶集。”
李欣茹啃着骨头点头，忽然发现窗外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打着旋儿落下，落在楼下的月季丛上，像撒了层白糖。她想起刚装修时，两人为了要不要在阳台装晾衣架吵过架，最后沈豪妥协说“装吧，你总说晾在外面的衣服有阳光味”。
晚上睡觉前，李欣茹翻出相册。里面夹着他们刚认识时的电影票根，第一次旅行的登机牌，还有装修时沈豪手绘的设计图。她翻到一张纸条，是搬家那天沈豪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以后每年在这里种一盆花，等我们老了，就有一阳台的春天。”
沈豪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对着相册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看什么呢？”
“看我们怎么从飘着的日子，落到地上的。”李欣茹把纸条给他看。
他挠了挠头：“那时候文笔真差。”
“但我喜欢。”李欣茹转过身，吻了吻他的嘴角，“就像我喜欢你把葱花挑出来给我，喜欢银耳羹里的百合，喜欢这个有火锅味的冬天。”
沈豪低头吻她，带着沐浴露的清香。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暖气很足，绿萝的叶子在灯光下泛着光。李欣茹忽然觉得，所谓的家，从来不是钢筋水泥的房子，而是有人记得你不吃八角，有人在寒冬给你炖一碗热汤，有人把你的每一个小习惯，都藏进日子的褶皱里，酿成最暖的酒。
第二天早上，李欣茹被阳光晒醒。沈豪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热牛奶，旁边压着张便签：“阳台的雪化了，月季好像要冒新芽。”
她走到阳台，果然看见月季的枝条上，鼓着几个小小的绿芽。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她忽然想起沈豪说的“这里就是我们的根”，原来根不是扎在土里，是扎在一粥一饭的牵挂里，扎在彼此眼底的笑意里，扎在无数个平凡却踏实的瞬间里。
李欣茹拿起手机，给沈豪发了条消息：“晚上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傻乎乎的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好，买最大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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