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安稳日子，终究是被一阵妖风搅碎的。

那风来得蹊跷，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傍晚时分突然卷起黄沙，遮得日月无光。客栈外的市集瞬间大乱，摊贩的吆喝声变成了尖叫，人群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窜——有孩童指着天边，哭喊道：“好大的蛇！”

谢环玉推开窗时，正看见一条水桶粗的巨蟒盘旋在城楼顶上，鳞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黑色的光，吐着分叉的信子，目光凶狠地盯着下方的人群。更诡异的是，它头上竟长着两只角，角尖缠绕着黑雾，显然不是普通的妖兽。

“是黑水玄蛇。”江懿燕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紫眸里凝着冷光，“上古异种，早该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灭绝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施瑶吓得躲在谢环玉身后，却还是鼓起勇气道：“它……它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眼睛一直往咱们这边瞟！”

话音刚落，那玄蛇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巨大的尾巴猛地扫向客栈楼顶。瓦片碎裂声中，谢环玉一把将周施瑶推开，同时抓起凝霜琵琶，指尖在琴弦上重重一拨——银线音刃如暴雨般射向玄蛇，却被它身上的黑雾弹开，连鳞甲都没伤到分毫。

“这黑雾有问题。”谢环玉皱眉，“像是被人用禁术强化过的戾气。”

江懿燕已纵身跃到楼顶，墨玉腰牌上的妖纹亮起，周身妖气翻涌如浪：“你护住凡人，这畜生交给我。”

玄蛇显然认识他身上的妖气，嘶鸣着扑了过来，青黑色的蛇身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带着腥风直逼江懿燕面门。江懿燕却不闪不避，指尖凝聚起妖力，化作一柄漆黑的长戟，迎着蛇头狠狠劈下。

“铛”的一声巨响，长戟劈在玄蛇的角上，竟被弹得震颤。玄蛇吃痛，尾巴横扫过来，江懿燕被扫中肩头，闷哼一声，竟从楼顶跌了下来。

“江懿燕！”谢环玉心头一紧，指尖快速拨动琴弦，这次的弦音不再是攻击，而是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网，将坠落的江懿燕稳稳接住。

江懿燕落在地上，捂着渗血的肩头，看向玄蛇的目光愈发冰冷：“这畜生的鳞甲比传闻中更硬，寻常妖力伤不了它。”

“用这个。”谢环玉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株净世莲。离开碎星渊后，她一直用灵力温养着，此刻花瓣上的金纹在妖气的刺激下，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净世莲能净化戾气，或许能破它的黑雾。”

江懿燕眼睛一亮，接过净世莲的瞬间，玄蛇竟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像是极为忌惮。它不再恋战，转身就要逃，却被谢环玉的琴音拦住——这次的弦音带着镇魂符的韵律，虽不致命，却让玄蛇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江懿燕已纵身追上，将净世莲的花瓣摘下一片，灌注妖力，狠狠拍向玄蛇的七寸。金纹光芒暴涨，玄蛇身上的黑雾如冰雪遇阳般消融，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鳞甲。

“就是现在！”谢环玉低喝一声，指尖在琴弦上弹出最凌厉的音刃。

江懿燕会意，长戟再次凝聚妖力，顺着音刃劈开的缝隙，狠狠刺入玄蛇的七寸。玄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黄沙渐渐散去，日头重新露出脸来。幸存的凡人探头探脑地看着地上的巨蟒尸体，有人认出江懿燕的妖气，突然喊道：“是妖！他和那条大蛇一样，都是妖！”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石块和烂菜叶朝着江懿燕砸了过来。周施瑶气得跳脚：“你们瞎了吗？是他救了你们！”

江懿燕却像是没看见，只是低头看着玄蛇的尸体，眉头紧锁：“不对，这蛇的脑子里……有东西。”他伸手探入蛇头，竟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珠子上刻着诡异的符文，“是控魂珠。有人在暗中操控它。”

谢环玉接过珠子，指尖触到符文的瞬间，突然脸色一变：“这符文……和镇魂塔底的某些符号很像。”

“你的意思是……”江懿燕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人在利用上古禁术，操控妖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城中的捕快。为首的捕头看到江懿燕和巨蟒尸体，厉声喝道：“拿下这妖人！”

江懿燕眼神一冷，妖气瞬间翻涌，显然是动了杀心。谢环玉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别冲动，这里是人间，不能滥杀凡人。”

“可他们……”

“我来处理。”谢环玉打断他，抱着凝霜琵琶走到捕快面前，指尖轻轻拨动。弦音流淌间，捕快们突然眼神发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转身麻木地离开了。

这是安神咒的另一种用法——可以暂时抹去凡人的记忆。周施瑶看得目瞪口呆：“环玉，你这琵琶也太厉害了吧！”

谢环玉却没心思得意，她看向江懿燕：“操控玄蛇的人，目标恐怕不是凡人。”

“是净世莲。”江懿燕接口道，“玄蛇刚才的眼神，一直盯着你怀里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黑水玄蛇显然只是个幌子，背后操控它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胁。而对方能使用与镇魂塔相关的禁术，又对净世莲如此清楚，绝不是普通的妖邪。

“我们不能再待在人间了。”谢环玉道，“这里的凡人会被牵连。”

江懿燕点头：“回妖域。那里有我布下的结界，至少能挡住一时。”

周施瑶虽舍不得人间的热闹，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乖乖点头：“我听你们的。”

收拾东西时，谢环玉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不知何时又清晰起来，像是在呼应着那枚黑色的控魂珠。她看着镜中鬓边的石榴花，花瓣边缘已有些枯萎，像极了这短暂安稳的人间日子。

离开客栈时，江懿燕突然递给她一件东西——是件玄色的披风，上面绣着和他衣袍上一样的火焰纹。“妖域风大，披上。”

谢环玉接过披风，指尖触到布料时，传来熟悉的灼热感。她没说谢谢，只是默默地披在身上，恰好遮住了手腕上的红痕。

三人腾空而起时，谢环玉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刚刚经历过惊魂的小城。市集已渐渐恢复喧闹，有人在收拾玄蛇的尸体，有人在谈论刚才的奇遇，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噩梦。

她忽然想起月老祠的红绳，不知周施瑶塞给江懿燕的那根，还在不在他袖袋里。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妖域特有的凛冽气息。谢环玉握紧了怀中的净世莲，感受着披风下那道隐隐发烫的红痕，心里清楚——这场由黑水玄蛇掀起的风波，不过是个开始。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就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她和江懿燕，这两个本该针锋相对的神与妖，或许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里，被迫靠得更近。

披风的系带被风吹散，拂过江懿燕的手背。他低头，看见谢环玉鬓边枯萎的石榴花，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伸手，将那朵花摘了下来，扔进风中。

“枯萎的东西，留着没用。”他语气平淡。

谢环玉看着那朵花被风吹得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云层里，心里竟莫名地空了一块。她没说话，只是将披风的系带系得更紧了些。

前路，怕是不会再有雨巷的棋声，只有刀光剑影了。（王者荣耀加强杨玉环，加强一下我华吧小王！）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