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腹地的“断魂崖”终年被紫雾笼罩，崖底便是江懿燕所说的结界核心。三人刚落地，就见两道身影从雾中走出，一黑一白，气息凛冽得让人不敢靠近。

“尊上，您可算回来了。”穿黑衣的男子躬身行礼，他眉眼锋利，腰间悬着柄短刀，看向谢环玉时，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这神族……怎么也跟来了？”

“墨渊，不得无礼。”江懿燕淡淡道。他转向另一人，“白泽，结界可有异动？”

穿白衣的女子颔首，她气质清冷，手中握着一卷竹简，声音像碎冰相撞：“回尊上，结界西侧有三处松动，像是被人用蛮力撕开的。另外……”她瞥了眼谢环玉，“我们在裂缝处发现了神族的气息。”

谢环玉皱眉：“神族不会擅自踏入妖域。”

“未必是你们神族正统。”白泽展开竹简，上面浮现出几道符文，“这气息带着‘灭神阵’的残留，当年那场大战，有叛徒用此阵勾结魔族，难不成……”

“够了。”江懿燕打断她，“谢环玉是来合作的。”

墨渊嗤笑一声：“与神族合作？尊上忘了当年……”

“当年的账，我比你清楚。”江懿燕的声音冷了几分，墨渊立刻闭了嘴，却还是狠狠瞪了谢环玉一眼。

周施瑶在旁边看得有趣——这墨渊像只炸毛的狼，白泽则像块捂不热的冰，倒是和谢环玉、江懿燕凑成了绝妙的“火药桶组合”。她偷偷拽了拽谢环玉的袖子：“这下热闹了，正好凑齐五人打‘副本’。”

谢环玉没理会她的玩笑，目光落在白泽的竹简上：“灭神阵需要‘镇魂珠’催动，你们妖域的镇魂珠……”

“还在。”江懿燕道，“但看管镇魂珠的长老，三日前失踪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墨渊立刻道：“定是神族搞的鬼！想偷镇魂珠重启灭神阵！”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偷的？”谢环玉的琵琶弦微微震颤，“真要偷，也不会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

“够了！”江懿燕低喝一声，紫眸扫过两人，“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墨渊，你带周施瑶去查长老失踪的线索；白泽，你随我和谢环玉去结界西侧。”

分配完任务，墨渊却站着不动，盯着谢环玉道：“我凭什么听一个神族的？要去一起去，我得盯着她，免得她耍花样。”

白泽也点头：“尊上，多一人多份照应。灭神阵的事，马虎不得。”

江懿燕看向谢环玉，眼里带着点询问。谢环玉指尖拨了下琴弦，音刃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正好，省得有人说我神族心虚。”

五人往结界西侧走时，气氛比骨山的戾气还要冷。墨渊走在最前，故意踩得碎石哗哗响；白泽跟在江懿燕身侧，时不时低声汇报着什么；周施瑶夹在中间，左看看墨渊炸毛的背影，右看看谢环玉紧绷的侧脸，憋笑快憋出内伤。

走到一处裂谷时，白泽突然停下：“这里的气息不对。”她展开竹简，符文亮起的瞬间，裂谷两侧的岩壁突然渗出黑雾，凝成无数只手，抓向离得最近的谢环玉。

“小心！”江懿燕和墨渊同时出声。江懿燕的妖刃斩断了左边的黑雾，墨渊的短刀劈向右边，两人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却在收招时狠狠撞了下肩膀，各自闷哼一声。

“谁要你多管闲事！”墨渊瞪向江懿燕。

“总好过有人拖后腿。”江懿燕回敬道。

谢环玉没理会他们的争执，指尖在琵琶上连弹三下，银线音刃织成光网，将残余的黑雾一网打尽：“是‘蚀魂雾’，能吞噬神魂，和骨山的蚀骨蝎是一路货色。”

白泽检查着黑雾残留：“源头在裂谷底部。下去看看。”

裂谷深不见底，藤蔓缠绕如网。江懿燕正要施法，墨渊突然道：“我先下！免得有人暗中动手脚！”他抓住藤蔓就要跳，却被谢环玉的琴音拦住。

“这藤蔓被动了手脚，有噬妖咒。”谢环玉道，“你下去就是送死。”

墨渊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

“她若想害你，不必用这种手段。”江懿燕打断他，取出一枚玉佩系在藤蔓上，玉佩亮起红光，藤蔓上果然浮现出诡异的符文，“是灭神阵的分支咒术。”

墨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嘴硬：“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周施瑶忍不住道：“墨渊大哥，你看江君护着环玉的样子，像串通吗？明明是怕你死了没人给他吵架……”

“周施瑶！”谢环玉和江懿燕同时喝止，耳根都泛了红。

白泽轻咳一声，打破尴尬：“我来开路。”她将竹简抛向空中，竹简化作一道白光，在裂谷中开辟出一条通路，“走吧。”

五人沿着通路往下走，黑雾越来越浓。走到谷底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祭坛，祭坛中央插着根黑色的柱子，上面缠着锁链，锁链尽头——锁着的竟是妖域那位失踪的长老！

“长老！”墨渊就要冲过去，却被白泽拉住。

“祭坛周围有结界。”白泽指着地面的符文，“是用长老的妖力催动的，强行破阵，他会死。”

谢环玉盯着柱子上的锁链：“这锁链是用神骨熔铸的，上面的咒文……是神族叛徒的笔迹。”她看向江懿燕，“灭神阵需要神、妖、魔三族之力才能启动，对方抓长老，是为了取妖力。”

“那怎么办？”周施瑶急道，“总不能看着长老被活活吸死吧？”

江懿燕没说话，只是走到祭坛边，指尖在结界上敲了敲。结界泛起涟漪，长老虚弱的声音传来：“尊上……别管我……他们要的是净世莲……”

“果然是为了这个。”江懿燕看向谢环玉，“你护住净世莲，我来破阵。”

“不行。”谢环玉道，“结界与长老的妖丹相连，你强行破阵，他会妖丹爆裂。”她抱着琵琶走到祭坛另一侧，“我的琴音能暂时稳住他的妖力，你从右侧入手，那里的符文最弱。”

“你怎么知道哪侧最弱？”墨渊皱眉。

“因为那是神族叛徒最擅长的咒术，破绽就在右下角的‘离’位。”谢环玉指尖已落在琴弦上，“江懿燕，动手。”

江懿燕没有犹豫，妖刃红光暴涨，劈向右侧符文。与此同时，谢环玉的琴音响起，银线如流水般渗入结界，长老痛苦的呻吟渐渐平息。

墨渊看着两人一攻一守，配合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次，心里那点别扭突然涌了上来。他冷哼一声，挥刀劈向左侧的黑雾，算是默认了这场合作。

白泽看着这一幕，竹简上的符文轻轻颤动，她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结界裂开一道缝隙。江懿燕趁机将妖力注入，斩断了长老身上的锁链。长老瘫倒在地，虚弱地喘着气：“他们……往东边去了……要去打开魔域封印……”

五人脸色同时一变。

“追！”江懿燕率先往东边冲，谢环玉紧随其后，琵琶弦在跑动中发出急促的颤音，像在催促，又像在警戒。

墨渊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眼身边的白泽，突然道：“喂，你说……尊上和这神族，以前是不是认识？”

白泽收起竹简，淡淡道：“万年前的神魔大战，谢环玉的兄长谢临渊，曾与尊上在诛仙台对峙过。据说那一战，打得天地变色。”

墨渊愣住了：“那他们现在……”

“现在？”白泽的目光望向东方，那里的黑雾正越来越浓，“像在打一场只有他们懂的棋。”

周施瑶跑在最后，听着前面两人偶尔的争执——“左边有埋伏”“你才看到？”“小心咒术”“用不着你说”——突然觉得，这五人组虽然吵吵闹闹，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就像此刻的风，带着魔域的戾气，却吹不散谢环玉琴音里的警戒，也吹不灭江懿燕妖刃上的红光。

五人的身影消失在黑雾深处，只留下祭坛上断裂的锁链，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个未完待续的破折号。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