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楚晦明嗤笑一声,眼前浮现起周怀婴那双看似温柔多情、实则清冷无情的眼睛。
她转身便走,衣袂在秘境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在这里,多余的心软只会害死自己,她可不想在剩下的几日里,拖上个甩不掉的累赘。
另一处,谢无名正盯着跃动的火堆出神。噼啪作响的火焰,在她沉静的瞳仁里明明灭灭。
突然,“嘣”的一声脆响——一段中空的木头骤然炸开一道裂缝。有个沉甸甸的银白色方牌从中滚落,带着未散的火温,跌进她微凉的掌心里。
声音厚实,质地非凡。
谢无名怔住了,一贯紧抿的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弟,弟子令牌?
她心跳漏了一拍,旋即恢复镇定。
迅速将那块爆开的木头从火中挑出,拂去余烬,又将令牌仔细塞回木中空腔,埋进火堆下方的热土里,继而添上新柴,将火烧得更旺。
心口却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之后几日,她留了心。果然,总能在盛放过分的花蕊底下,或是可食块茎旁的浮土中,摸到类似的令牌。她又悄悄收下一枚,其余的,仍按原样藏好,分毫未动。
水镜之前,一直注视着秘境动向的道君们,也一时寂然。
半晌,才有人抚掌惊叹:“谁想出来的主意?把令牌藏进木头里?”
“咳,”另一位道君捻须颔首,目露赞赏,“此女气运非凡,更难得是心思沉静,不贪不躁,来日……不可限量。”
殷枕槐与凶悍藤蔓缠斗得难分难解。秘境之中,双方灵力被压制得不相上下,再纠缠下去只怕两败俱伤。
花蛇猛地探出头,蛇口一张,射出一团粘稠液体。
殷枕槐猝不及防,被糊了个正着。她还未来得及恶心,便觉鼻梁一痛,一枚硬物“啪”地一声,紧紧贴在了她挺翘的鼻梁上。
竟是枚弟子令牌!
“老大!老大!”
魔族手下气喘吁吁地赶来,远远望见御空飞行格外显眼的楚晦明,边挥手边大喊。
楚晦明悬停半空,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神情淡漠:“找到了?”
手下忙不迭摇头:“没有!这令牌藏得太刁钻了!”他眼珠一转,露出狠色,“老大,咱们干脆直接抢别人的吧!”
楚晦明微微颔首,她本来就在搜寻那些已经得到令牌的人。
令牌并不难找,难的是保护好,一直保护下去。
秘境中的冲突日渐激烈。不少人拉帮结派,专挑落单者下手。其中的灵草、灵兽等天材地宝,也几乎被扫荡一空。
范雎凭借有心经营,也拿到了数枚弟子令牌。虽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但碍于她身边人多势众,一时倒也无人敢妄动。
越来越多的人因伤重被逐出秘境。
光芒闪过后,他们出现在武试场上,脸上犹带着不甘与茫然,只差一步,仿佛就能触及那梦寐以求的天门。
秘境内外,时间流速迥异。
有人在黑夜中遭袭重伤,再睁眼时天光大亮,神情恍惚如隔世。
“不知今夕何夕啊……”有人喃喃。
身旁传来温和的告知:“第三日,快结束了。”
“呜呜呜……”武试场上一时间哭声四起,只差一点,一点点,他们就能成为大宗门的内门弟子!
一片凄风苦雨中,温柔医修温言上前安抚:“诸位道友不必过于灰心。即便此次未能入选,日后各宗门单独招徒时,仍有机会。”
“能走到这一步,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若有向道之心,持之以恒,定能如愿。”
年轻考生一边抽噎点头,一边将医修递来的、印着阴阳纹的手帕悄悄揣进怀里,周师姐同款呢,也算是个念想。
假装大气、实则很是心疼的医修:“……”畜牲啊畜牲。
也是出来的时候,这些考生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进的是大名鼎鼎的噬灵幻境。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自己曾在此中历练过,还是该惭愧未能把握住机缘。
不远处,那只紫色的团子高傲地挺起了胸膛。是的,咱就是这么有名!
它现在可是太虚宗堂堂正正在编的灵物,有俸禄拿呢!不仅有吃有喝,还能日日看见周怀婴,简直是快活得紧。
待到破晓之时,秘境再次开启。
太虚宗的朝阳依旧。
不知这一代弟子,会是何等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