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拄着拐杖站在池骋公寓门前，手心沁出的汗水让金属拐杖变得湿滑。三天了，池骋再没联系过他，连说好派人接他出院都没兑现。手机里的十几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他心口。
"池骋！我知道你在家！"他再次用力敲门，指节已经泛红，"开门，我们谈谈！"
门内依然一片死寂。吴所谓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池骋之前给他的备用钥匙——那是他们关系还好的时候，池骋随手扔给他的，理由是"免得你总在门口吵我"。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脆。门开了，公寓里一片昏暗，只有书房透出一线光亮。
"池骋？"吴所谓轻声呼唤，拄着拐杖慢慢往里走。
公寓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和烟草混合的味道。书房的半掩门缝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坐在电脑前。吴所谓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池骋面前的显示器上，赫然是吴所谓和姜小帅在医院病房的监控画面。而书桌上散落着几十张照片，全是吴所谓近期的活动轨迹：出院、回家、甚至昨天去超市买饮料都被拍了下来。
"你监视我？"吴所谓声音发颤，拐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池骋缓缓转身。他看起来糟糕透了：眼睛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黑色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左手腕上的蛇形手链被取下来放在一旁，露出下面一道陈年的疤痕。
"为什么来这里？"池骋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吴所谓扶着墙稳住身体："你三天没回我消息，我担心......"
"担心计划失败？"池骋冷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扔在桌上，"听听这个。"
U盘里传出的声音让吴所谓如坠冰窟——那是他和姜小帅在病房里的对话，但被恶意剪辑得面目全非。原本关于孟涛阴谋的讨论，变成了如何继续"复仇计划"的密谋。
"这不是真的！"吴所谓冲上前想解释，"录音被剪辑过！我们当时在说——"
"说什么？"池骋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翻倒发出巨响，"说你怎么利用我对付孟涛？说我多容易上钩？"他一把抓住吴所谓的手腕，"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居然真的相信过你。"
吴所谓挣扎着："不是这样的！是孟涛设计陷害我们——"
"够了！"池骋将他狠狠推开。吴所谓失去平衡，右腿的伤让他无法站稳，整个人摔在地上，撞翻了旁边的书架。书本和装饰品哗啦啦砸在他身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从额头传来。
池骋似乎没料到会这样，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停住："滚出去。"
吴所谓摸到额头的温热液体，手指染上一片猩红。他抬头看向池骋，视线被血模糊了一半："你宁愿相信一段来路不明的录音，也不愿意听我解释？"
池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冰冷："我查过了，录音没有剪辑痕迹。"
"那只能说明你找的人不够专业！"吴所谓试图爬起来，却被一阵剧痛逼得跪倒在地，"姜小帅可以作证，那天我们明明在讨论——"
"姜小帅？"池骋冷笑，"那个和郭城宇联手抢走我家三块地皮的郭家大少爷？"
吴所谓呆住了。他这才意识到，孟涛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这不仅仅是对付他一个人，而是要彻底离间池骋身边的所有人。
"池骋，听我说，"吴所谓强忍疼痛，声音哽咽，"有人在挑拨我们。岳悦、孟涛、甚至那个录音...都是设计好的。黎漓说过——"
"黎漓？"池骋突然暴怒，"那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她给你看了什么未来幻象，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吴所谓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她给我看......"
"因为她也找过我。"池骋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画面上黎漓站在实验室里，眼中蓝光闪烁，"她给我看了另一个'未来'——你为了钱出卖我家的商业机密，导致我父亲入狱。"
吴所谓浑身发冷："这不是真的！她在挑拨离间！"
"证明给我看。"池骋俯身，气息喷在吴所谓染血的脸上，"证明你不是为了报复接近我，证明你没有和姜小帅、郭城宇密谋对付我，证明......"他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一丝颤抖，"证明我对你的信任没有错。"
吴所谓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怎么证明？黎漓消失了，岳悦不知所踪，录音被完美剪辑...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
"我...我可以找姜小帅和郭城宇来对质，"他最终说道，"他们能证明——"
"不必了。"池骋直起身，眼神彻底冷下来，"我们到此为止。"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吴所谓心脏。他眼睁睁看着池骋走向门口，打开门示意他离开。
"池骋......"他艰难地爬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今天犯了多大的错误。"
池骋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踏出门槛的瞬间，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门在身后关上时，吴所谓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走廊上。额头上的血滴落在白色地砖上，像一朵朵小小的红花。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姜小帅的号码。
"小帅......"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来接我...求你了......"
......
姜小帅的公寓里，吴所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在沙发上，任凭姜小帅给他清理额头的伤口。
"缝了三针。"姜小帅放下纱布，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我去杀了那个混蛋。"
"不是他的错。"吴所谓木然地说，"是孟涛...一切都是孟涛设计的。"
姜小帅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表情变得古怪："是郭城宇...他说孟涛刚刚派人袭击了池家的一个仓库，池骋亲自带人去了。"
吴所谓猛地坐直身体，扯到伤口也顾不上："地址！问他地址！"
"你要干什么？你这样子连路都走不稳！"
"地址！"吴所谓几乎是吼出来的。
姜小帅被他的样子吓到，快速回复了消息。片刻后，手机震动："北郊老工业区7号仓库。郭城宇说那里是池家的秘密实验室，存放着重要研究资料。"
吴所谓挣扎着站起来："带我去。"
"你疯了吗？那里现在可能正在枪战！"
"正因如此！"吴所谓抓住姜小帅的肩膀，"孟涛故意引池骋去那里，这绝对是个陷阱！"
姜小帅还想劝阻，但看到吴所谓眼中的决绝，最终叹了口气："至少等郭城宇带人一起......"
"没时间了！"吴所谓已经抓起拐杖向门口挪动，"帮我叫车！"
......
北郊老工业区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7号仓库是其中最破旧的一座。吴所谓付了双倍车费让出租车司机等在远处，自己则拄着拐杖，借着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
仓库周围安静得诡异，没有预想中的打斗声，只有几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一旁。吴所谓的心沉了下去——他来晚了？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吴所谓浑身一颤，不顾腿伤加快速度。当他终于摸到仓库侧门时，第二声、第三声枪响接连传来，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侧门没锁。吴所谓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仓库中央，池骋被三个黑衣人按跪在地上，额头流着血，嘴角青紫，但眼神依然凶狠如野兽。在他面前，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子正把玩着一把手枪，油光锃亮的皮鞋踩在池骋的手上。
"孟涛......"吴所谓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
"池大少爷，最后机会。"孟涛的声音油腻得令人作呕，"交出记忆移植项目的核心数据，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
池骋吐出一口血沫："做梦。"
孟涛叹了口气，举枪对准池骋的太阳穴："可惜了，跟你母亲一样倔——"
"住手！"吴所谓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池骋的瞳孔骤然收缩："吴所谓？你他妈来干什么！"
孟涛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看看这是谁？池少爷的小情人来英雄救美了？"
"放了他。"吴所谓拄着拐杖，一步步向前，"你要的资料在我这里。"
池骋猛地挣扎起来："吴所谓你他妈找死吗？滚出去！"
孟涛做了个手势，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缴了吴所谓的拐杖，将他拖到孟涛面前。
"资料在你这里？"孟涛眯起眼睛，"有意思。池骋连这个都舍得给你？"
吴所谓强装镇定："不是他给的，是我偷的。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吴敏的记忆移植技术，对吧？"
孟涛的表情变了："你怎么知道吴敏？"
"因为你们找上我不是偶然。"吴所谓直视孟涛的眼睛，"岳悦接近我，你设计让我恨池骋，都是为了这个，对吗？"
池骋停止了挣扎，震惊地看着吴所谓。
孟涛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聪明！比你母亲差不了多少。"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仓库里爆开。池骋的脸色变得惨白："什么...意思？"
"他没告诉你？"孟涛故作惊讶，"吴所谓是吴敏的克隆体啊，用她自己的基因培育的完美实验品。池少爷，你迷恋的这张脸，和二十年前那个让你父亲神魂颠倒的女人一模一样呢。"
吴所谓如遭雷击，而池骋则像是被重击了头部，整个人晃了晃。
"你胡说......"吴所谓声音发抖。
"不信？"孟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看这是谁？"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实验室里，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女子的脸和吴所谓几乎一模一样，而婴儿的襁褓上绣着"吴所谓"三个字。
"你母亲死前把你托付给了孤儿院，可惜啊，我找了这么多年......"孟涛的视线在吴所谓和池骋之间游移，"直到发现池骋在秘密收集你的资料，我才确认你的身份。"
吴所谓双腿发软，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池骋对他的关注，那些照片，黎漓说的"时间线"......
"资料呢？"孟涛不耐烦地用枪顶了顶吴所谓的额头，"别告诉我你是空手来的。"
吴所谓深吸一口气："你先放了池骋。"
"呵，还挺痴情。"孟涛冷笑，"可惜啊......"他突然调转枪口，对准池骋扣下扳机。
"不！"吴所谓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向池骋。
枪声响起，吴所谓感到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但他成功撞开了池骋。两人一起摔在地上，池骋的手铐在撞击中松动了。
"找死！"孟涛怒骂，再次举枪。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郭城宇带着一队人冲了进来，姜小帅紧随其后。枪战瞬间爆发，孟涛咒骂一声，在手下掩护下仓皇逃离。
"吴所谓！"姜小帅冲到两人身边，"你中枪了！"
吴所谓躺在池骋怀里，鲜血迅速浸透了他的上衣。池骋的手终于从手铐中挣脱，颤抖着按住吴所谓的伤口："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吴所谓虚弱地问，嘴角溢出鲜血。
池骋的表情痛苦而复杂："别说话，保存体力......"
"来不及了......"吴所谓感到意识逐渐模糊，"黎漓是对的...历史在重演......"
他的视野开始变暗，最后看到的是池骋近乎崩溃的脸，和对方手腕上那道与自己额头伤痕形状完美吻合的疤痕。
【警告：关键节点触发，穿越机制启动】——一个熟悉的机械女声在吴所谓脑海中响起。
世界陷入黑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