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
吴所谓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仿佛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他下意识去摸肩膀，有枪伤；又摸了摸额头——没有缝针的痕迹。
"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吴所谓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啁啾。而床边坐着的是已经消失两周的黎漓，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没死？"吴所谓声音嘶哑。
"死了，又没完全死。"黎漓递给他一杯水，"欢迎来到时间回溯点。"
吴所谓接过水杯，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稳："什么意思？"
"你触发了穿越机制。"黎漓的眼中闪过一丝蓝光，"现在是一年前，你和岳悦还没分手，池骋还不认识你，一切都还没开始。"
吴所谓环顾四周，医务室墙上的日历确实显示着一年前的日期。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真实。
"这不可能......"
"可能。"黎漓打开手机，调出一条新闻给他看，"孟涛昨天刚获得年度企业家奖，池骋的父亲还在国外考察，至于姜小帅......"她顿了顿，"他今天下午会收到郭城宇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
吴所谓瞪大眼睛。这些事情确实发生在一年前，但他从未告诉过黎漓这些细节。
"所以...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黎漓点点头："系统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但记住，时间线有自我修复能力，即使重来一次，如果不做出关键改变，结局依然会一样。"
吴所谓的大脑飞速运转。一年前，他和岳悦还在一起，距离她提出分手还有三周。池骋只是校园传说中的风云人物，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姜小帅还没和回国的郭城宇重逢......
"我要怎么做？"他抬头，眼神坚定。
黎漓的嘴角微微上扬："首先，离岳悦远点。她已经被孟涛收买了，随时可能行动。"
"然后呢？"
"然后，"黎漓压低声音，"你要主动接近池骋，但这次不是为了复仇，而是真诚地认识他。"
吴所谓心跳加速。想到要再次面对池骋，那个最后看他的眼神充满悔恨和痛苦的池骋，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
"他会记得...之前的事吗？"
黎漓摇头："理论上不会。但时间回溯有时会在某些人身上留下'既视感'，尤其是那些与你羁绊很深的人。"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校医走了进来："醒了？低血糖晕倒不是什么大事，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吴所谓茫然地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因为低血糖晕倒被送来医务室的学生。他下床穿好鞋，跟着黎漓走出医务室。
走廊上阳光明媚，学生们来来往往，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吴所谓贪婪地看着这一切——那些在他记忆中已经毕业或转学的面孔，那些后来被翻新的墙壁和地板......
"等等，"他突然抓住黎漓的手臂，"姜小帅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黎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这个时间线，我们'刚认识'。记住，除了你，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吴所谓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个...系统有没有说，为什么选我来改变这一切？"
黎漓的脚步顿了顿，眼中蓝光闪烁："因为在上一条时间线，你是唯一一个让池骋动摇过的人。"她转头直视吴所谓的眼睛，"也是唯一一个，他愿意为之放弃复仇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吴所谓心中某个紧锁的盒子。他还想追问，却被一阵熟悉的笑声打断
"吴所谓！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一上午！"
岳悦穿着那件他攒钱买的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地朝他们走来。吴所谓浑身僵硬，前世最后见到她时，她正依偎在池骋怀里嘲笑他的狼狈。
"不舒服？"岳悦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动作现在只让他想吐，"我给你带了午餐。"
她举起手中的餐盒，那是吴所谓记忆中最爱的咖喱饭。以前他会感动于她的体贴，现在却只怀疑里面是否下了药。
"谢谢，我不饿。"他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我和黎漓还有事，先走了。"
岳悦的笑容僵在脸上："黎漓？"她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女孩，"你是......"
"新来的转学生。"黎漓甜甜一笑，自然地挽住吴所谓的手臂，"吴学长答应带我参观校园。"
吴所谓强忍着不适，任由黎漓拉着他离开。走出很远后，黎漓才松开手："表现不错，但太明显了。慢慢疏远她，别打草惊蛇。"
"我知道。"吴所谓深呼吸平复心跳，"接下来去哪？"
"图书馆。"黎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池骋每周三下午都会在那里看一本叫《蛇类行为学》的书，独自一人。"
吴所谓脚步一顿："现在就去见他？"
"时间不等人。"黎漓推着他向前走，"记住，这次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真相。"
......
图书馆三楼西侧是生物科学区，人迹罕至。吴所谓按照黎漓的指示，找到了那个靠窗的角落。《蛇类行为学》就放在书架上，但座位上没有人。
"来早了？"他小声嘀咕，取下那本书随手翻看。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上面是工整的字迹："蛇在攻击前会先观察猎物的习性——C.C."
池骋的缩写。吴所谓的心跳加速，前世他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那时的他一心只想报复，根本没想过了解真实的池骋。
"那是我的书。"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吴所谓手一抖，书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另一只手同时伸了过来——骨节分明，手腕上戴着那条熟悉的蛇形手链。
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吴所谓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抬头对上了池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一年前的池骋，没有后来那种刻骨的冷漠，但依然疏离。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冷白，下颌线条如刀刻般锋利。
"抱歉。"吴所谓把书还给他，努力保持镇定，"我对蛇类很感兴趣。"
池骋挑眉，显然不信："学生卡。"
"什么？"
"你的学生卡。"池骋指了指吴所谓胸前，"借书要用。"
吴所谓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他太紧张，忘了假装是来借书的。他慌忙掏出学生卡递过去，池骋接过时，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
这一次，池骋没有立刻松开。他盯着学生卡上的照片和名字，眉头微蹙："吴所谓...我们见过吗？"
吴所谓心跳漏了一拍："应该没有。"除非你也有时间回溯的记忆，他在心里补充。
池骋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搜寻什么。最终，他松开手，将书和卡一起还给吴所谓："借阅期限两周。"
吴所谓接过书，鼓起勇气："你对蛇类很了解？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有空一起喝咖啡吗？"
池骋的表情变得古怪，像是警惕又像是好奇："为什么？"
"因为......"吴所谓急中生智，指了指书上的便签，"你的笔记很专业。我在做一个关于冷血动物行为学的课题。"
池骋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拨开吴所谓额前的刘海。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吴所谓僵在原地。
"你的眼睛......"池骋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很特别。"
吴所谓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池骋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香，让他想起前世那个背着他攀岩的夜晚。
"所以...咖啡？"他轻声问。
池骋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明天下午三点，校门口那家黑猫咖啡。"说完便转身离开，黑色身影很快消失在书架间。
吴所谓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他翻开手中的书，发现那张便签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有些蛇会记住伤害过它的人，跨越数年复仇。——C.C."
"进展如何？"黎漓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
吴所谓合上书："约了明天喝咖啡。"他顿了顿，"但他好像...对我的眼睛很在意。"
黎漓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的右眼瞳孔，是不是有金色环？"
吴所谓一愣，冲到洗手间照镜子。果然，他的右眼瞳孔外围多了一圈细细的金色，像是被阳光亲吻过的痕迹。
"这是......"
"时间回溯的副作用。"黎漓跟过来，压低声音，"也证明你和这个时间线的融合还不完全。小心点，别让太多人注意到。"
吴所谓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黎漓，在前世...不，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我和池骋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吗？孟涛说我是吴敏的克隆......"
黎漓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孟涛，在仓库里。"
黎漓抓住他的手腕："听着，吴敏的事很复杂，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重点是改变未来，明白吗？"
吴所谓想追问，但黎漓的眼神让他把问题咽了回去。两人沉默地走出图书馆，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黎漓突然说，"今晚姜小帅会收到郭城宇的明信片，然后他们会在一周后重逢。你要做的是确保姜小帅远离孟涛的陷阱。"
"什么陷阱？"
"孟涛会派人假装抢劫姜小帅，然后郭城宇'恰好'出现救他。"黎漓冷笑，"这是他们认识的开端，也是后来姜小帅被利用的开始。"
吴所谓握紧拳头。前世姜小帅确实是在一次"意外"中与郭城宇重逢的，他从未怀疑过那场巧合。
"我会阻止的。"他坚定地说。
分别前，黎漓突然叫住他："吴所谓，这次别爱上池骋。"
吴所谓心头一震："什么？"
"情感会影响判断。"黎漓的眼中蓝光闪烁，"记住，你的任务是改变未来，不是重蹈覆辙。"
吴所谓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向宿舍，心中却明白，有些事，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尤其是当那个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仿佛穿越时空只为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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