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

贺峻霖是挺酷的。他活得很随心。

风又起了，吹得天台角落的塑料袋打着旋儿飞。

苏念看着贺峻霖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的衬衫领口，突然觉得这个总在咳嗽、捧着本旧书的男生，好像也不那么闷。

他不像马嘉祺那样管着她，也不像刘耀文那样浑身带刺，他的温和里带着种奇怪的包容，像这天台上的阳光，不烫，却能一点点暖到人心里。

苏念你这人。

苏念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

苏念比历史老师讲的有意思多了。

贺峻霖的耳尖在阳光下泛起一点红，他低下头，翻开书挡住半张脸，声音从书页后透出来，有点闷

贺峻霖我只是随便讲讲。

风卷着天台角落的落叶打了个旋，贺峻霖的声音被吹得轻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在苏念耳边。

贺峻霖王子猷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他指尖轻轻点在书页上那句古文，抬眼看向苏念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阳光的碎金

贺峻霖其实就是在说，活着不用太刻意。

苏念正咬着牛奶盒的吸管，闻言动作顿了顿。

塑料吸管被她咬出一圈牙印，她把盒子往旁边一放，校服裙摆被风掀得晃了晃。

苏念刻意？

她挑了挑眉，眼里那点刚被故事勾起来的兴味，突然掺了点自己的情绪

苏念我爸就总说我‘不懂规矩’‘太随性’。

她想起前段时间父亲摔在桌上的相亲名单，想起管家念那些名字时小心翼翼的语气，还有镜子里自己做的鬼脸

——在他们眼里，她就该乖乖穿着裙子去饭局，对陆家少爷笑，对李家公子点头，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苏念可我觉得

苏念往前倾了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声音里带着点不服气的执拗

苏念高兴就好啊。

苏念想去翻墙就翻，想逃饭局就逃，干嘛非得按别人画的线走？

她话说得急，脸颊微微泛红，像株被风催得直晃却不肯弯腰的野草。

贺峻霖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低低地笑了。

笑得很轻，不像丁程鑫那样张扬，也不像刘耀文那样带着痞气，倒像山涧里的水漫过石头，清清爽爽的。

贺峻霖你说得对。

他合上《世说新语》，书脊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

贺峻霖随性才是真性情。

他的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回味什么

贺峻霖魏晋人就讲究这个。

贺峻霖高兴了，雪夜划船走几百里；不高兴了，到了门口也能掉头就回。

贺峻霖旁人觉得疯癫，可他们自己舒坦。

苏念听得眼睛更亮了。

第一次有人把她那些被斥为“胡闹”的举动，和书里那些千年前的人放在一起说，还说这是“真性情”。

她抓过旁边那半袋没吃完的辣条，撕开包装袋又咬了一口，辣得舌尖发麻，心里却莫名敞亮。

苏念就是！

她含混不清地说，辣气从喉咙窜到鼻尖，

苏念凭什么他们说的‘规矩’就是对的？

苏念我又没害人，不过是想自己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