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后座的风

苏念的话音刚落，刘耀文已经利落地从机车储物格里翻出个黑色头盔，扔给她。

刘耀文戴上。

他的声音混着晚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

头盔有点沉，苏念扣上卡扣，塑料面罩落下来时，眼前的世界瞬间蒙上层暗黑色。

她听见刘耀文发动引擎的声音，低沉的轰鸣像蛰伏的兽被唤醒，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轻轻发颤。

刘耀文坐稳了。

他跨上机车，拍了拍后座。

苏念深吸口气，抬脚跨上去。

机车座椅很窄，她只能紧紧贴着刘耀文的后背，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轮廓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节奏。

她刚想问问要不要扶哪里，刘耀文已经拧动了油门。

"嗡——"

机车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巷口的路灯被甩成模糊的光带。

苏念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牢牢抓住了刘耀文皮夹克的衣角。

布料被她攥得发皱，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汽油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风呼啸着灌进衣领，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头盔面罩上溅了点灰尘，她抬手掀开，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傍晚的凉意，刮得脸颊发麻，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比坐在轿车里听司机汇报饭局流程，痛快一千倍。

苏念去哪？

她凑近刘耀文的耳边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刘耀文侧过头，嘴角的笑在风里看得不太真切。

刘耀文带你去个能看见星星的地方。

刘耀文机车拐出小巷，驶上沿江的公路。右侧是黑沉沉的江面，远处的货轮亮着零星的灯，像浮在水上的星子；左侧是连绵的路灯，光带沿着江岸蜿蜒，像条永远走不到头的银河。 江野把车速放慢了些，引擎的轰鸣也低了下去。他忽然开口，声音不用喊也能清晰地传到苏念耳朵里："我爸也总逼我去这种饭局。" 苏念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一群人围着桌子假笑，碰杯的时候杯子要比对方低三分，说的每句话都像在打谜语。"他嗤笑一声，指尖在油门上轻轻点了点，机车又快了些，"明明心里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脸上还得挂着'久仰大名'的笑。" 风卷着他的话扑过来，苏念听得清清楚楚。她想起那些宴会上父亲教她的"规矩"——对谁该笑到露八颗牙，对谁该只抿抿嘴角，碰杯时手腕要弯多少度才显得既恭敬又不失身份。 "是挺恶心的。"她轻声说，声音被风打散，却精准地落进江野耳朵里。 江野突然笑了，侧头看她时，眼里的光比江面上的灯还亮。"你也这么觉得？" "不然我跑什么。"苏念拽了拽他的衣角，指腹蹭过布料上磨出的毛边，"每次坐在那些人中间，我都觉得自己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机车驶过一座桥，桥下的江水翻着细碎的白浪。江野忽然松了松油门，机车慢慢滑行着停下。他扭头看她，头盔的阴影落在他眼下，却挡不住那点同病相怜的笑意。 "那今天就当给木偶松松弦。"他重新拧动油门，"坐稳了，星星在前面等着呢。" 引擎再次轰鸣起来，苏念下意识地把脸贴在江野的后背上。布料下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过来，混着风里的江水气息，竟让她觉得莫名安稳。她不再说话，只是把抓着衣角的手收得更紧了些，任由机车载着他们，往越来越暗的夜色里驶去——那里没有假笑的脸，没有绕弯子的话，只有风，和即将亮起的星星。